她又转向柴麒:“柴师姐,到时候就拜托你了。”
柴麒抿着嘴唇,盯着眼前的火红,没做声。
凰儿又取过那只硬木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个奇怪的物事
像匕,又不像。三棱状,血槽极深,且有三道。刃口锋利,隐隐可见寒光。
“这是”宇文睿疑惑。
凰儿轻轻拿起那物事,涩然道:“阿睿,这就是那东西。它进入你的身体,不会像匕那样痛苦,你心口的血自然会注满这三道血槽,如此也就够了,你也不至于失血太多。”
宇文睿凝着那物事,又深深地看着凰儿:“多谢你了”
凰儿受不了她眼中的感激神色,那是在为另一个女子感激自己。她难过地撇过脸去。
宇文睿接过那物事,在自己的心口上比了比。
柴麒看得心惊,突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脸却转向凰儿,眼中透出疑惑来:“殿下,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凰儿一愣,道:“这是我的族叔昔年为了救我婶婶,特意派人打制的。”
她骤然意识到柴麒言语间的不信任,苦笑道:“这东西用药水淬过,绝不会沾染上脏东西的。柴姐姐,我只是为了不让阿睿受太多苦”
柴麒听到她语带哭腔,拧着眉头,退到了一边。
肌肉被金属生生破开,会有多疼
血液流出身体,又是怎样的感觉
金属是冰凉的,血液是滚烫的。那是心口的热血,怎会不滚烫
此时此刻,宇文睿竟然有心思垂眸盯着自己的心口
三道鲜红倾泻而出,正急切地注入那三条血槽中。宇文睿从不知道自己身体里的血会流得这样快。
疼吧自然是疼的。疼得痛入骨髓,疼得全身都要抽紧了。若不是凭着一丝真气支撑着意识,宇文睿相信自己早就痛得跌倒在地了。
可这疼又算得了什么难道阿嫂犯心疾的时候不疼吗只是为她疼一次罢了,阿嫂却要长久地被那心痛折磨着。
无论如何,无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阿嫂必须活下去,必须好好活下去因为
如果这世间没有了她,我会疼得想要毁掉这一切
“砚儿等我”
宇文睿牙关紧咬,“噗”的一声拔出心口的利器,殷红的血“滴答滴答”地溅落在莹白的雪地上。
凰儿顾不得心疼难过,忙擎过盛着火红色眠心草的玉盏,任由那血流淌,注满。
柴麒则手掌翻飞,瞬间点过宇文睿身上的几处穴位,止住她伤口的流血,扶着她靠在自己的肩头。
宇文睿身子无力,精神却不敢放松。她不错眼儿地凝着玉盏里自己的血和那神异的草。
红的血与红的药,本是互不相干的两种,它们的相遇却迸出奇异的效应
它们像是久别重逢的故人,不,与其说是故人,不如说是,在相遇的这一刻,它们找到了久别重逢的自己。
宇文睿惊诧地瞪大了双眼,因为她感觉到了,心口的伤口还是痛得令人快要昏厥,可是她的心内却生出难以形容的喜悦感
为什么会这样
是眠心草认可了自己对阿嫂的心意了吗
嘶
眠心草与血液的混合体出一声轻响,继而一抹水晕漾在了玉盏口处,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香气飘散开来,盏内的两种红色倏的化作了一种,一种更明、更亮,比熊熊火光还要绚烂夺目的红色
一直跪在地上祷告长生天的几名采药汉子惊觉这变化,突地狂呼起来。
宇文睿疑惑地艰难转向凰儿,却见到她早已经喜极而泣。
“成了”她说。
成了
成了
强烈的痛意和无边无际的疲惫感顷刻间侵袭而来,最后一瞬,宇文睿拼尽所剩无几的力气攥紧柴麒的衣袖,她已经无力声,只有眼中是全然的乞求。
柴麒将一缕真气缓缓注入她的身体,软下声音:“你放心”
宇文睿于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
刚刚那突生的感觉是什么为什么会突然生出欢喜的感觉像是重逢许久未见的故人
为什么
景砚失神一瞬,惊觉之前手滑,绣针刺破指尖,一滴血滴在了明黄色的荷包上。
她连忙去擦拭那滴血迹,却是越抹痕迹越大,成了半个指甲大小的一块。
可惜了景砚暗叹。
她蓦地凝神,现那团血色恰好落在了荷包上所绣金龙的左面第一爪侧,那里
正是金龙的心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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