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雨声中,琉璃阁中冷冷清清,张云领着萧知南来到琉璃阁门前便止住脚步,请萧知南独自一人进去。
萧知南走进琉璃阁,脱下鞋子,只穿袜子行走在半透明的地面上,可以看到脚下的碧波湖水,甚至还有鱼儿游动。在琉璃阁深处的临湖位置坐着张雪瑶,端庄素雅,仍是摆弄着她最喜爱的那套黑釉茶具。
两名女子皆是身着素服,一人因为母亲,一人因为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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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知南缓缓走到张雪瑶的对面,轻声道:“师母。”
张雪瑶淡笑道:“公主殿下,请坐。”
“不敢。”萧知南坐下后摇头道:“您叫我知南就好。”
张雪瑶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点点头,从善如流道:“知南,萧知南,大齐的齐阳公主,也是大齐的第四位公主,萧煜的长孙女,肖似林银屏,我这么说没错吧?”
“没错。”萧知南脸色平静,不卑不亢。
张雪瑶缓缓道:“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些话想对你说。”
萧知南轻轻点头。
“南归他……虽然在身世上有些蹊跷之处,也许不是普通百姓那么简单,但他的前二十年,都与一个普通人无异。”张雪瑶的的语气愈平静,平铺直叙如同一潭死水,“如今的你们看上去门当户对,可在前二十年中,你在做什么?他又在做什么?你从小到大都是锦衣玉食,没有吃过半点柴米油盐的苦头,而他呢,前二十年,几乎就是在温饱二字上挣扎。南归他师父在世的时候常说一句话,同一个人间却未必是同一个世界,能够享受花花世界的从来只有一小撮人,你们两个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吗?”
萧知南只是耐心静听,未曾解释什么或辩解什么。
“在我看来,你们不是。”张雪瑶语出如惊雷,“夏虫不可语冰,他如今正在经历你的世界,你可曾经历过他的世界?南归的心很大,这样好也不好,好处是男儿当自强,大丈夫志在天下,这点没错,不好处在于心大了,就难免会忘却初心,一个不慎便会在歧路上越走越远,终将不知归路。”
张雪瑶似是恍惚追忆,“我是看着南归一步一步走过来的,那个刚刚进江都的稚嫩少年,只有手里的剑和背上的剑匣,可到了今日之后,他手中不再仅仅只有剑,背上也不再仅仅只有剑匣,所以他才会去帝都娶你。”
张雪瑶直视萧知南,“知南,你扪心自问,你们两人之间又有多少所谓的感情可言?仅仅是两年的功夫,哪来那么多刻骨铭心?我也是过来人,男女之间的事情,门当户对是其一,更多还是要看两个年轻人之间如何相处,这种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事情,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自然不好多说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就是为了利用南归,那么你最后一定会自尝苦果,可如果你真是喜欢上他这个人,那么今日的我便是前车之鉴,这些都是我的肺腑之言,信不信都由你。”
始终沉默的萧知南终于开口道:“师母说的是当年师父离开江都之事。”
张雪瑶略有唏嘘道:“他啊,是个称职的剑宗宗主,也是个称职的师父,唯独不是个称职的丈夫,自从我嫁给他之后,夫妻二人一直都是聚少离多,几十年间更少不了为他担惊受怕,可到头来还是他先走一步。”
萧知南重重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