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二字,声音不大,却如炸雷一般在张三耳边响起,他顿时怒目张须道:“为了一个女人!?”
李四喃喃道:“她答应过我,只要我替她杀一个仇人,她就会跟我好好过日子,然后我们一起远走高飞,离开这些纷争,找一个世外之地,度过此生。”
张三怒极反笑,“那个女人的仇人恰好就是老都督?你是猪脑子?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老都督与那个女人真有什么仇怨,哪里又轮得到你这个不忠不孝的东西去指手画脚?”
徐北游感慨道:“色令智昏啊,上头和下头,有一头热了,另外一头难免就要凉了。”
张三森然问道:“那个女人现在何处?”
“她啊?”李四仰头大笑,几乎要笑出了眼泪,“她死了,早就死了啊,五十年前,她就站在我的面前,喝下了那瓶穿肠毒药,然后倒在我的怀里,我就眼睁睁地看着她一点点死去,先是脸色雪白,然后开始呕血,那血全都吐在了我的胸口上,乌黑乌黑的,我至今都忘不了当时的景象,每每夜半惊醒……”
“够了!”张三怒喝一声打断李四的话语,原本他在李四承认此事之后就要立刻杀掉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不过考虑到还要追究此事的幕后之人,所以才特意留他一命,让他把话说个明白,却是没想到此人至今还对那个间接害死了老都督的女人念念不忘,那个记忆中与他一起生死与共的老兄弟,终究是不复存在了,死在了多年之前的尘埃里,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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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这次没有留手,狠狠一脚踏在李四的胸口上,仅仅差一点就让他魂归西天。
徐北游眼神平静,问道:“那女人是受何人指使?”
躺在地上的李四艰难地摇了摇头,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是不愿说,还是不知道。
徐北游又问道:“据我说知,下凡只是让地仙修士暂时丧失气机,而并不会置人于死地,那么又是谁杀了羊老都督?”
李四强提起最后一口气,断断续续道:“是一……一个道人。”
“道人?”徐北游微微皱眉,“什么样的道人?”
李四又是摇了摇头,终究没有再说话,整个厅堂间只听见他那粗重嘶哑的喘息声,就像铁匠铺里拉动的破旧风箱。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之后,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见惯了生死之后,徐北游本不该有太多感触,只是这次不知为何,竟是有些感慨,不由轻轻叹息一声,也不知是叹息羊伯符死得冤枉,还是叹息李四的糊涂。
李四死不瞑目,但终究还是被留了一个全尸,徐北游瞥了眼尸体,起身道:“张三爷,这里就要劳烦你来收拾残局了。”
张三沉沉嗯了一声。
徐北游将剑匣留在此地,独自一人迈步离去。
出了此处厅堂,徐北游穿过一条长长廊道,来到另外一座不起眼的小别院中。
在这里,关押着那位刚刚做了阶下之囚的上官氏娇女,上官秋水,如今她被徐北游在体内打入八道剑气,虽然行动无碍,但想要逃走却是力不从心。
当徐北游跨过门槛的时候,上官秋水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面带寒霜,见到徐北游进来之后,她不但坐着动也不动,而且还赌气似的低垂下眼帘不去看他。
这让徐北游略微感到新奇,按照真实年纪来算,上官秋水虽然与自己同辈,但却只比师父师母小了十来岁的样子,如今也是个披着年轻外貌的老人,只是不知为何,在她身上还残留着一股年轻女子的娇憨之气,不像师母她们那般被岁月洗练出一股子迟暮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