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天雷摧残之后,整座甘泉宫破损严重,甚至皇城也多有损坏,不过终于还是扛下了这道天雷。
本觉得可以松一口气的韩瑄忽然再次皱起眉头。
既然已经渡过天劫,为何头顶上的劫云迟迟不曾散去?
难道是要萧白现在就飞升天上?
不对。
愈凝实的天门中紫气氤氲,四道光柱从高不可以道里计的天空中轰然降临人间,分列于东、南、西、北四方。
天地轰然震动。
在这四道光柱,或者说天柱的支撑下,巍然天幕上的雄伟天门越清晰。
但是不同于飞升的那般气象万千,天地同庆,眼前的天门充满了黑云压城的压抑气息。
天门之内有无数紫色雷电涌动,在这些紫雷之下,任你是神仙境界,也要落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当世有谁可称得上在世仙人?自萧玄身死、秋叶重伤之后,唯有新晋的萧白一人而已。
四道天柱落地之后,天门“立足”于人世间,这一刻,人间天上相连相通。
下一刻,有一道不过三尺之长的天雷探出天门,就像一把完全由天雷铸就的长剑,于紫气云遮雾绕之间,睥睨天下,俯瞰世间。
韩瑄望着这一幕,绝望道:“不当如此,不当如此啊。”
他开始咳嗽,几乎要咳出血来,“怎么会这样?”
萧慎见此情景,微微一怔之后,开始猖狂大笑,“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真可谓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没想到啊,这次的天雷并非是九重天劫,而是十重天劫才对,若是加上道门加进去的那根新柴,那就是十一道天雷,萧白,你焉能不亡?”
原本已经显露出绝望之色的白离音亦是满面震惊,沉思片刻之后,缓缓说道:“萧白取用天子气运铸就不朽金身,本就是逆天之事,自然引得天道震怒,若不‘明正典刑’,后世帝王纷纷效仿,岂不是天下大乱?所以苍天要杀鸡儆猴,萧白就是这只鸡,而后世帝王则是猴。所谓渡劫,除了天劫雷刑之外,还有人劫之说,当年道门一位祖师渡劫,万邪来侵,以至于身死道消,这就是人劫。这次萧白渡劫,那高空中依次落下的天雷是他的天劫,我们道门就是人劫,天劫人劫齐至,九重天雷本应是九死一生之意,不过既然是十重天雷,那就是十死无生了。”
萧慎大笑道:“正是如此,萧白千算万算,算到了老夫算计他,算到了群臣不可信,却万万没有算到天道无情,先亡萧玄,再亡萧白,这是天亡你们父子二人。”
白离音点头赞同道:“萧煜于巍巍天道面前,东躲西藏,乃至于不得不藏身于明陵苟延残喘二十年,不是没有道理的。萧玄和萧白父子看不明白这个道理,死无葬身之地也在情理之中。”
这道天雷,不是灵性二字可以解释,已经生出神意,几乎与天上神灵无异,不仅仅其形像剑,其性情也如一位高洁剑客,并未趁人之危,而是静静等待萧白恢复气机。
萧白抬头望着这道天雷,神态旷达,淡然道:“蜉蝣撼大树,可敬不自量?”
然后他低头望去,虽然遥遥相隔,但刚好迎上韩瑄的目光。
韩瑄几乎不忍再看,因为时至如今,大齐国运已经系于萧白一人之身,若是萧白败了,也就是大齐败了。
难道太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和他们这些老臣几十年的心血辛劳,就要在今日付之东流?
越是如此,越是苍老的韩瑄越是倍感凄凉,再次重复自己先前的话语,“不当如此,不当如此啊。”
萧白立于天雷之下,握住天子之剑,却没有再次举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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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上一剑已经耗尽了他的绝大部分气力,若是再强行举剑,难免会落得当年上官仙尘力竭而亡的下场。
天策府中的魏无忌可谓是在短短时间之中经历了大喜大悲,此时脸上神情复杂,悲喜交加,或者说似喜似悲。
萧慎死死盯住萧白,扯动嘴角,出一声不屑嗤笑。
不过他很快就睁大眼眸,脸上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萧白没有继续选择硬撼天雷,而是一抬手,手中的天子剑化作流光飞往太庙方向。
这一刻,不仅是萧慎和白离音感到匪夷所思,就连韩瑄也睁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