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挥了挥,示意侯在身侧的管事退下,房间内只剩下三人,这一刻,没什么君臣之分,真的只是一家人而已。
徐北游侍奉在韩瑄身侧,心情略有郁郁。
生老病死,此乃天道循环之理,纵使他有地仙十八楼境界,也无法忤逆天道行事,真正能逆天改命的是天上神仙,比如太清大道君和玉清大道君的金丹,一个能活死人生白骨,一个能延续寿命,都是真正的仙人神通。
至于人间,纵使有几种所谓的延寿续命之法,也多是采补血祭等旁门左道之法,不仅遗患极大,而且还损阴德、遭天厌。
徐北游是剑宗中人,擅长杀人,不擅长救人。真正精通救人的是道门,可道门却已经是不共戴天的生死大敌。
纵使徐北游能一人一剑压服镇魔殿和摩轮寺,现在也只能是徒呼奈何。
萧知南对徐北游用了个眼色,起身道:“爹,你和南归也小半年没见了,我先去姑姑府上一趟,你们父子两个多说会儿话。”
韩瑄缓缓点头道:“南归,你代我送送知南。”
徐北游嗯了一身,起身送着萧知南来到府门外,萧知南临上凤辇之前,又是嘱托徐北游几句,让他多陪陪老爷子。
徐北游明白妻子的好意,点头应了,目送着她登上凤辇远去之后,才转身回到府里。
回到内室,韩瑄仍是躺在椅上,虚望着上方,“南归,你这次回来,要在帝都待几日啊?”
徐北游坐到旁边的绣墩上,摇头道:“不好说,若是无事,我会多留些时日,可如果有其他意外生出……”
韩瑄低下头来,望着不是亲子胜似亲子的徐北游,脸上倍显老人迟暮的无奈和怅然,轻轻叹息道:“真是苦了你了,你今年才二十四岁,却要把这么大的担子扛在肩上。”
徐北游摇了摇头,笑道:“哪有什么苦不苦,我乐在其中呢。”
韩瑄笑了笑,又显现出一个老人阅尽世事的洒脱,悠悠道:“吾自今年来,苍苍者或化而为白矣。动摇者或脱而落矣。毛血日益衰,志气日益微,几何不从汝而死也……”
父子间有了瞬间的沉默。
然后韩瑄继续说道:“为父是老了,都说策划于密室,传令于天下,前几日,知南就召集了个小朝会,她打算封你作燕王,这是策划于密室,接下来就要传令于天下,她特地来问为父是什么意思,现在为父来问你是什么意思?”
徐北游顿时怔然愣住,过了片刻功夫,才缓缓回过神来,轻声道:“儿子……如今走到了这个地步,做不做这个异姓王,已经是无关紧要,可要为知南计,也要为父亲计,甚至是为子孙后代计……”
韩瑄轻声打断他,“那就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