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游缓缓开口道:“当日圜丘坛之变,晚辈曾有幸目睹国主雄姿,不曾想一别经年,直到今日才与国主再次相见。”
完颜北月深深看了眼徐北游。
那次圜丘坛之变,这个年轻人借助传国玺和萧玄之力,强行踏足地仙十八楼的境界,先斗青尘,再战冰尘,自然出彩,他自然也有印象,可如果仅限于此,那也不过是他这近百年生涯中一名无关轻重的过客。毕竟借助外力登顶地仙十八楼境界,终究是空中楼阁,可谓是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自然入不得完颜北月这等货真价实十八楼大地仙的法眼。
不过今非昔比,徐北游不再是当初那个要借助传国玺才能登顶十八楼境界的年轻人,而是已经能与他平起平坐之人,又是不同。
如公孙仲谋一般都是白老人形象的完颜北月没有急着答话,一只手搭在扶手上,有一只通体毛色淡青、双眉洁白的猫儿从门口跑进大殿,也不怕生人,径自跃入完颜北月的怀中。
从古时起,就有宫中之人养猫的惯例,即宫猫。到了大郑年间,养宫猫已是登峰造极,专门设有猫房,按照《内府衙门职掌》记载,猫房有近侍三四人,专饲御前有名分之猫,凡圣心所钟爱者,亦加升管事职衔。
到了大齐年间,依循前朝旧例,亦有宫猫之说。最为著名的便是萧瑾所养的雪儿和萧知南所养的斑斓,斑斓侍奉三代帝后,劳苦功高,作为“三朝元老”,特被加了职衔,故称斑斓大人。
萧玥嫁到后建之后,也将这个习惯带到了后建宫廷,这只猫儿便是由萧玥所养,因为双眉洁白,被取名为霜眉。
起先的时候,完颜北月对于这只猫儿并不在意,只是时日一久,完颜北月现霜眉性情温顺,尤其善解人意,每逢完颜北月起身或外出,它必在前当向导,完颜北月入寝,它也不离左右,每每等到主人醒来方会离去,因此完颜北月在大梁城中画地为牢的几十年里,对它愈喜爱,不惜花费灵丹妙药无数,为它延续寿命,直到今日。
完颜北月将霜眉抱在怀中,轻轻抚过它的脊背,道:“按照交情来算,我与你的师父公孙仲谋是同辈之人,按照亲疏来算,我是萧玄的姑丈,萧玄又是你的岳父,也算得上亲戚二字,于情于理,我都能担当你这位剑宗宗主的‘前辈’二字。你此番前来,除了代表齐阳看望萧玥,还有何事?”
徐北游双手按在双膝上,答道:“有公事,也有私事。”
完颜北月摸了摸霜眉的脑袋,问道:“何谓公事,又何谓私事。”
徐北游平淡道:“所谓公事,自然就是国事,国之大事,唯祀与戎,祀之一事,轮不到我来说,可我毕竟还是挂了平虏大将军印,所以能与国主说的,就只有戎之一字了。”
老人望向徐北游,“所谓戎之一字,对于后建而言,不外乎出兵和不出兵两个选择,大齐朝廷不会希望我出兵,那你来找我谈,就只有劝我不出兵这一条了。”
徐北游点头道:“完颜国主明见。”
完颜北月听到怀中的霜眉喵叫了一声,低头看了看,手掌覆在它的脑袋上,缓缓道:“道祖有言,吾有三德。”
“曰慈。”
“曰俭。”
“曰不敢为天下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