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芬兰岛时间,1945年4月29日,上午6点30分。
又一轮山呼海啸般的炮击结束了,战场上突然变得非常安静,只剩下海浪起伏的涛声和低沉的、响成一片的嗡嗡声。已经在纽芬兰岛上苦战了好几天的德军都知道,这声音来自美国人的坦克集群。它们一定是利用刚才的炮击为掩护,在德军阵地前沿完成了集结。
新一波的坦克和步兵集群的突击,很快就要开始了!
已经穿着白色防护服,但是还没有戴上太阳眼镜和防毒面具的勃兰特晕头晕脑的从放炮掩体中钻了出来——在刚才的炮击中,他所在的掩体被一105的榴弹直接命中,虽然顶部的钢板(钢板是从美军机场的仓库中寻来的,原本是用来填跑道的工具)的沙包经受住了考验。但是躲在里面的人员还是一点儿都不好受,被生在头顶上的大爆炸震得眼冒金星,其中还有一个神经比较细的法国佬吓得哇哇大哭起来,真是太丢人现眼了。
早就从一个坚定的反战分子变成了一个内心反战的战斗英雄的勃兰特少尉钻出掩体后,先是眯着眼睛看了一下天,湛蓝清澈,万里无云。这无疑是个空中力量挥优势的好日子!然后他又趴在战壕的边沿上,用望远镜向前掌握。出现在望远镜中的是黑沉沉一片的美国坦克,数量不知道多少,仿佛布满了前线,全都摇晃着缓缓靠近。
“卡尔!”勃兰特大声叫喊着自己手下一个班长的名字,“还有多少泰勒地雷?”
“不多了,只剩不到20枚了。”
“都布下去,快去!”
“遵命!兄弟们,带上泰勒地雷,跟我来……”
被点到名的班长没有推脱,吼了一嗓子就带着9个还能动弹的伞兵,一人抱着两枚泰勒地雷爬出战壕了。
在敌方炮击结束后和坦克集群冲击前补埋地雷的战术最早出现在东线战场,是苏联的GC主义战士用来对付德国坦克的招儿,还挺好使的,所以就被德国人学会了。
而由谁去执行这个高度危险的任务也不是随机决定的,而是一个作战排下面的几个班按照顺序轮,谁都跑不了。
刚才在防炮掩体里面大哭起来的热爱自由的法兰西人密特朗,现在也被迫抱着两个地雷,在刚刚被雨水洗刷过的泥泞土地上匍匐前进,身上穿着的白色防辐射服早就沾满了泥水——由于降雨和反反复复的炮击,德军战线前沿早就布满了泥水坑,而且还是冰冷刺骨的泥水坑。4月下旬的纽芬兰岛,气温还是非常低的。
不过泥水坑和低温并不是密特朗最大的敌人,真正的危险是美国人连绵不绝的火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了穿着白衣服(现在纽芬兰岛上的气温虽然低,但也不是冰雪季节了,穿着白衣服的士兵真是挺扎眼的)在地上爬行的德军,反正密特朗爬了没多久,美国坦克上的机枪和不知道放列在那里的迫击炮就开火射击了。炮弹子弹雨点一样打下来,压得密特朗等人连头都抬不起来。
密特朗感到无法前进,就把抱着的两个地雷一个放在自己面前,另一个则扔到了几米开外的泥地里面,然后就往己方的堑壕爬回去了。
这就是所谓的埋雷,不是真的要挖坑埋,只是放在泥地上而已。如果美国人的坦克从上面压过去,就会被“泰勒”地雷炸穿地盘。因为这些地雷的外壳涂装了保护色,所以也不大容易被现,就算被现也没什么——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也不怕被美国大兵捡走,只要他们敢冒着枪林弹雨来捡!
“咦?这些德国佬为什么要穿雪地作战服?”
此时此刻,亲自上了格雷斯港机场外围的前线督战的美国陆军第20军军长沃尔顿.沃克中将正举着望远镜观战,也瞧见了穿着白衣服在地上爬的德军,感到非常奇怪。
“将军,从今天早上开始,德国佬的伞兵就换了衣服了。”一个美军上校(是个坦克团长)大声对沃尔顿.沃克中将说,“不过这不是雪地作战服,而是一种防化服。”
“防化服?”
“对!”美军上校说,“我们的人从被击毙和俘虏的德国佬身上现了一种非常精良的防毒面具,还有一种防化眼镜。”
从凌晨三四点钟到现在,格雷斯港机场前线一直在激烈交火,而且美军还在6点钟左右突破德军的第一道堑壕。在这个过程中,自然也有一些德国伞兵阵亡或被俘。从他们身上,美国人缴获到了全套的防辐射服。
不过被俘的德军伞兵也不知道这种衣服是用来防辐射的,美国人看到防毒面具,则想当然地认为是防化服。
“该死的,德国佬要用毒气了!”沃尔顿.沃克中将打过几天一战的堑壕战,领教过德国毒气的威力,所以马上就想到了毒气。不过毒气他是不怕的,因为纽芬兰岛的美国大兵也是人手一个防毒面具。而且……美军也有毒气弹!
为了在德军使用毒气后进行报复,所有位于前线的美军部队都装备了毒气弹,纽芬兰岛上的美军自然也有。而且考虑到岛屿可能被封锁,守岛美军库存的毒气弹还特别的多。光是芥子气炮弹就有不下10万枚!
而且纽芬兰岛盟军地面部队司令官柯林斯中将还得到了授权,可以在德军使用毒气弹后立即用毒气弹进行报复。
“毒气弹?”丘吉尔海军要塞内的柯林斯中将很快就得到了报告,他拧着眉毛自言自语,“德国佬的杀手锏原来是毒气啊,应该是一种新型毒气吧……”
“长官,沃克中将请求将芥子气炮弹配到第20军。”
“可以。”柯林斯中将想了想,“不过他必须在德国人先使用的情况下才能进行反击。”
在下达了命令之后,柯林斯中将又说:“给五角大楼电,告诉他们德国人有可能在纽芬兰岛上使用一种高效化学武器。”
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白宫地堡。
德军有可能使用高效化学武器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这里,将好不容易出现在这里的乐观气氛一扫而光。
“一定是沙林毒气!”战争部长华莱士冷哼了一声,“纳粹早在战前就明了这种邪恶的杀人武器,现在终于要拿出来使用了,不过我们可不怕!”
杜鲁门瞧了眼自己的战争部长,心说:沙林毒剂是不怕的,但是德国人手里还有让人害怕的东西啊!
“总统,不用担心沙林毒剂。”华莱士看见杜鲁门脸上的担心表情,连忙安慰道,“前线部队配有防毒面具和防护手套,只要戴上面具、扎紧袖口再戴上手套,应该就能抵御沙林毒剂了。
另外,我们也有报复手段,我们不仅有芥子气,还有炭疽孢子炸弹和鼠疫细菌弹,可以德国佬也尝尝它们的厉害……”
“不,不能使用炭疽孢子炸弹和鼠疫细菌弹。”杜鲁门立即否决了华莱士的建议,“炭疽孢子炸弹和鼠疫细菌弹是我们最后的杀手锏,不能轻易拿出来用。”
由于曼哈顿工程进展缓慢,美国人至今没有造出原子弹,而德国人又明确拥有了原子弹。在这种情况下,美国也只有退而求其次,大量生产炭疽孢子炸弹和鼠疫细菌弹用以反制德国的原子弹。
为此五角大楼还制定了一个“爱国者”计划,从美国陆军航空兵和海军航空兵中招募狂热的美利坚自由战士,同时设计生产了大航程的“爱国者”轰炸机(B-29的一个子系列),用来执行有去无回的爱国者任务——向欧洲的大城市投放炭疽孢子炸弹和鼠疫细菌弹。
但是这个疯狂的作战计划是不能轻易启动的,因为美国的敌人拥有杀伤力更大的原子武器!
“即便不使用炭疽孢子炸弹和鼠疫细菌弹,我们也不怕德国人的沙林毒气弹……”华莱士的话说了一半,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
敲门的是一个白宫的高级秘书,他在众人焦虑的目光注视下快步走到总统身边,俯在他耳边低声说:“副总统先生的电话……他请您立即接听。”
这几乎是命令的口吻,但是杜鲁门却不敢不听,因为他知道肯尼迪现在已经和德国人建立了秘密的联络!
“我要离开一会儿。”杜鲁门站起身,和众人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开,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又把秘书打出去,自己一个人提起一架红色的热线电话。
“约瑟夫在吗?”总统问。
“总统先生,”肯尼迪的声音从电话听筒中传出了。“收到一个可靠的坏消息……”副总统的声音在颤抖,“德国人要投放原子弹了!这是非常可靠的消息,消息来源……”
“什么?”杜鲁门倒吸了口凉气儿,打断了肯尼迪的话,“它们……它们要炸纽约还是波士顿?”
“不……不是大城市,是在纽芬兰岛上使用。这是一个警告,如果我们不接受他们的条件,下一个目标将是纽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