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二、六军团的战士绝大多数是南方人,又多是贫苦子弟,穿的基本上是草鞋,这在平时没问题,可走雪山,尤其是走在一两尺深的雪地上,长了最大的困难。虽然做了大量的准备,但毕竟不是长筒皮鞋。一开始还能抵抗一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战士的临时包裹草鞋用的布和别的东西都磨烂或脱掉了,让脚与雪直接接触,冻伤就在所难免了,尤其是脚趾头,那真是普遍性的冻伤,甚至冻死。
无论是32军还是四方面军本身也困难,加上红二、六军团被冻伤的人太多,因而虽然尽量准备了药品,却无法大量满足。
走下雪山,别的战士在欢庆,可总部医院及各师各团的卫生院都被紧急集中起来,给冻伤的战士们的脚趾头做切除手术:有的战士脚趾头冻伤,但因为现在还没到甘孜城,无法长期修养,加上药品不足,因而,只能先给那些脚趾头已经冻死,必须立即切除的重伤员做手术。
仅仅四个小时,向雪琴就端着一小盆走了出来——里面全是脚趾头。
可最让向雪琴感动和伤心的受不了的是,因为麻药少,这些做切除手术的重伤员们知道这种情况后,居然纷纷要求不用麻药,把麻药留给最需要的同志。于是,就有了让人落泪的一幕:很多人嘴里咬着一截木棍,双手死死地抓着床沿……在这过程中,有不少战士是硬生生地疼晕过去,可醒来后,反而安慰身边落泪的护士……那一声声惨叫,那一声声硬挺的闷哼声,那一生生惊呼病人晕过去的叫声……向雪琴受不了了,又无法把内心感动于心疼的话对别人讲,这才来找张青山。
“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把他们所有人的疼痛全都加在我身上,也不愿意看到他们受到这样的折磨。我……我……呜~!呜~!”
“好了,别哭了……唉~!”刚安慰了她一句,张青山也说不下去了,关键是他不知道说什么,因为他的内心也在煎熬。但没有流血牺牲,没有无私奉献,没有崇高的信念,哪来的胜利?而正是这种崇高的信念,红军战士们同天斗,同地斗,同阶级敌人斗,克服了种种难以想象的困难,战胜了无数艰难险阻,部队始终保持着旺盛的士气,并对始终对胜利和对未来充满信心的根源所在。
长夜中,半月下,默默之时,张青山却如同看到了血色半月。
第二天一大早,当最后一批百余掉队的同志,被四方面军派出的搜救队带回来后,部队开拔。
看着被阳光普照的雪山,只见山顶闪闪烁烁地着寒光,冷透心肺,同志们却无声的微笑,对大雪山挥挥手,继续前进。到了一个叫稻城的小县城,和红32军会合了……事后大家才知道,为了迎接红六军团,红32军的战友们节衣缩食,主内了很长时间,甚至提出‘尽一切可能为友军着想’的口号,在这样艰苦的岁月里,红32军的战士们所体现出来的团结互助精神,让人终生难忘。
当天晚上,大家举行了更盛大的篝火晚会。在晚会上,除了长讲话和唱歌跳舞外,张平化长还代表32军送给红六军团一批牲畜——这批牲畜是从远处采购的,刚刚送到这里。
接下来的三天,因为全都是由32军提供熟食,大家一时也没在意这些牲畜,不曾想,一个让所有人意想不到却又哭笑不得的情况生了。
休整了三天后,红六军团准备向甘孜城进。
“连长,连长,有个事你得立刻解决,要不然会出大问题的。”
张青山大怒:老子正做梦喝酒吃肉了,就被你叫醒了。睁眼向窗户外看了眼,天都还没大亮,看了下手表,得!早上五点过三分,让张青山更是火大了——有事不早说,不知道今天一大早要集合出吗?不过,鉴于炊事班长老王一向沉稳,要没有大事,他是不会如此的,所以,张青山只能忍住怒气,起床,问道:“老王,什么事?”
“锅子,锅子啊!”
看着老王这副痛心疾的样,张青山觉得有点搞笑,问道:“锅子,什么锅子?”
“炒菜用的大锅。”
“怎么了?”脑海里已经幻出吃肉的画面了:突击连分到一些牲畜,而且他昨天就下令了,今天一天,全连吃肉。一想到肉,张青山就开始吞口水了。
“咱们没有炒菜用的大锅,这可怎么办啊?”
张青山拿起水杯和脸盆,将毛巾往肩膀上一搭,边出门边笑道:“没有的话就去买,实在不行就到别的连队借一下。老王,不是我说你,看把你急的,太不沉稳了。”
话一说完,就被老王一把拉住。回头一看,却见老王一脸不屑的叫道:“沉稳?嘿!嘿!连长,听完我的话,你要是还能这么沉稳,我就佩服你。”
见张青山正色的看过来,老王才继续说:“我一夜没睡,走了好多连队,却现,别说我们连,就是咱们整个红六军团也没有一口大锅。”
“啊?”张青山楞了一下,随即催促道:“那你还不快去街上买?”
“我去了啊,可这个小县城里就一个铁匠铺,唯一的两口大锅早在几天前就被32军的人买走了。”
“你怎么不早说?”
“我本以为就我们突击连是这样的,还打算出前到别的连队去借一口大锅了,没想到……”
“算了,现在说这些都迟了,还是想想怎么解决吧?对了,上面对这事有没有说法?”
“我打听的时候,听人说,领导们正在想办法。但也下了命令:不能给本地藏族同胞添麻烦。”
“恩!那就等等看。”
“那今天的早饭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