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自己对老王的了解,他是绝对不可能偷吃鱼的,况且,没日钓鱼的数量大家都知道,就是切鱼煮的时候,也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偷吃头藏,就更别说能藏这么多鱼——从这一小堆鱼骨头上判断,最少也的是几条鱼才行,老王从哪弄这些鱼来吃?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老王在吃伤病员吐出来的鱼骨头。
张青山的眉头都提了起来,可眼神却极为心痛,声音都带着丝丝颤抖,惊呼道:“老王,你这是……”
“嘘~!”老王反手就拉着张青山蹲下,嘴里急着打岔:“连长,别大声,千万别大声,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听我说……”
“我听你说个屁,你怎么捡拾大家吃剩下的鱼骨头了?”说着,张青山脑海里就想到两个场面:一是他肯定找了个合理的理由,骗伤病员们把吃不掉的鱼骨头收集起来,否则,这事早就被人揭穿了;二是他一个人偷偷地躲在一边,用牙齿奋力的嚼碎这些鱼骨头来充饥……也怪自己大意,每次只注意战士们是否吃饱,却没想过炊事班的老王是否吃过野菜,是否吃饱?
“连长,你误会了,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张青山真是又感动又生气:感动的是,老王居然如此,要知道,老王可是炊事班的班长,他要想吃饱,有无数个借口,甚至连借口都不用找,就有无数种方法吃饱,可现在,他却宁愿吃别人吐掉的鱼骨头,也不愿意去多吃一口野菜。生气的是,自己居然一直没有现,这是自己严重的失职啊!
这个时候,不知是次注意,还是心里有了这样的想法,张青山第一次现,老王的个头很大,绝对是个大个子。再想想以前有人说,老王以前就是个大胖子的事,再看看现在的他,张青山越觉得老王的个头很大了。
也许是生自己的气,张青山居然耐着性子,沉声道:“行!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给我一个什么样的说法?”
“其实吧……”老王沉吟了一下,这在张青山看来,越肯定他是在编理由,但也不揭穿,竖耳听着。
“其实,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每隔几天要不啃点骨头,浑身就不舒服……真的,老张,你别这么看我,我说的是真的。”
“那你怎么不找小芳同志给你看看?”说完,张青山居然笑了,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想到老王这个理由太荒唐,甚至他很想吼一句“我知道,你这个毛病是饿的。”
也许是老王觉得这个理由不错,因而,越说越顺口,居然笑嘻嘻地答道:“我这个老毛病,她看着也是白看。再说了,她看了也没用。现在药品奇缺,我这点小毛病就不用浪费药了,还是把这些药节约下来,留给更需要的同志更好。”
张青山愣愣地,足足看了他五秒,随即却笑了起来——显然,张青山不仅想到了什么,我们不知道,但有一点很肯定:他不仅顾及到了老王的脸面,还想加入进来。因为他觉得这个小秘密,其实也不错,最少,他们两个的口粮节约出来,能为大家多吃点——节约一点是一点,哪怕是一口,也是好的。
跟做贼似的往后面看了眼,回过头来,小声对老王说:“老王,我告诉你,其实我也有这个毛病。”
这下,轮到老王吃惊了,愕然看着张青山,脑子里就一个疑问:老子这个理由是胡编乱造的,难道真有这样的病?
“所以了,今后,你要是啃这些骨头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说到这儿,张青山沉吟了一下,收起笑脸,一本正经的跟老王说:“而且,这样生啃不好,没什么滋味,咱们俩到时候可以找一个切成两半的小水壶,拿些野草和这些鱼骨头一起煮,再放点盐巴,这样一来,不仅可以治疗咱们的老毛病,还能填饱肚子。你说我这法子好不好?”
这个方法其实是建立在一个基础点上:柴火够多到能够开小灶。不过,现在因为张青山上次会议上的那个提议,用野草当柴火烧,然后同志们现用野草垫着,好睡得多,因而激出了同志们极大的热情,到现在,每次烘干的野草,也确实足够支撑这个小灶了。
“好!好!”老王笑着说:“不愧是连长,看的就是比我们这些普通战士远,想的也精细……连长,那咱们现在就去这么弄?”
“这当然!”张青山大咧咧地说:“你是炊事班班长,自然知道如何偷偷地把家伙都拿过来。”
“好!您等着,我这就去拿。”
“等一下!”张青山突然想起个重要的问题,忍不住想立即知道:“老王,我十分好奇,你在收集这些鱼骨头的时候,找的是什么理由?”
“很简单!”老王笑嘻嘻的神情中带着几分得意的说:“我跟他们说,这鱼骨头煮久了会软化,到时候用手掰弯成鱼钩样,是钓鱼的好钩子,比什么都强……”说到这儿,老王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来,道:“没想到,他们居然信以为真,还一个劲地说我不愧是炊事班的老班长,知道的就是多。嘿!嘿!”
张青山却一本正经的点头道:“老王,我现在就相信,鱼骨头煮久了,确实能掰弯。”
“嘿!嘿!”
老王干笑了两声就走人。
显然,两人都知道这事的真谛,也明白这些理由的荒诞,只是,两人都不点破,都维持着这份秘密的宝贵之处。
总结起来还是那句话‘能多节约一口给战士们,也是好的。’
看着老王远去的背影,再低头看看脚边的鱼骨头,张青山长叹一声,感慨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