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生命是强悍的,但也是脆弱的!
强悍的地方在于人的潜力,脆弱的地方在于人的精神。
……
这条不少于十斤重的大鱼引起了围观,也引起了轰动,更如同刺激了大家的味觉一样,每个看到它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在这种‘味觉’的刺激下,大家的士气仿佛一下子高涨起来,再也没有什么悲观或烦躁的情绪,每个人脸上都洋溢出了笑脸,大家都在谈论这条鱼的大小,能够让多少人吃一顿,大家今晚能不能喝到鱼汤甚至是吃到鱼肉等等,甚至,谈到高兴之时,有人开始带头唱歌。
歌声飘荡开来,感染了每个人,大家渐渐地接着唱起来,唱着唱着,精神足了,力气足了,脚下的步伐也轻快了。
张青山自己也很高兴,毕竟,他琢磨着,这么大的一条鱼,剁碎了后下锅熬汤,加上大量的野菜,不仅能让伤病员们好好吃一顿,也能让大家都尝个鲜,最少,每人一碗鱼汤还是能做到的。
虽然左手臂上和胸口上传来的火热感让他微微不适,可看到战士们洋溢着笑脸,每个人都跟自己打招呼,张青山自然也就不会在意这点小伤……事实上,对于军人来说,有一个认知上的误区:他们总认为,只有缺胳膊断腿才算得上重伤,别的都只能是小伤。而小伤,那很简单,无论是自身硬挺,还是用点药,都无所谓,反正能好——这或许跟军人的身体素质比一般人要好有关,才会让他们如此不在意一点小伤。
左臂上传来了阵阵灼痛,反倒是胸口上只是微微疼痛点,就如同左臂上的灼痛掩盖了胸口的疼痛一样,让张青山很不舒服。可他不想表露出来,因而,只得强打起精神,边赶路边跟别人说笑。
只是有一点让张青山很无奈,他突然现,自己无法抽烟了:只要他吸一口烟,胸口那点疼痛仿佛就变成了油,而烟则变成了火星子,一吸入,就会让他不停的咳嗽,而且,越咳嗽胸口就会有一种肿胀般的痛。越痛,就会迫使他本能的咳嗽,越咳嗽就会让胸口越疼痛,如此反复,让人哪还有心思去抽烟?
这种疼痛,一开始还好一点,最少张青山还忍受得住,但到了后来,别说张青山自己,就是他身边的人都现了他的情况有些不对头,因为张青山不仅咳嗽个没完,而且,有时候张青山疼的不得不停下,蹲下或者弯腰……这种情况,就像是肺结核病人一样,别说他那痛苦的模样,就是光听听他的咳嗽声,就给人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格外的瘆人。
自从人数变多了以后,秦芳就觉得自己像是机器人一样,不停的忙碌,如同永远没有休息的时间。哪怕是到了深夜,她能休息了,却也累得腰酸背痛,躺在别人特意关照她而给她准备的那张大皮衣上,哪怕是下面铺满了干草,可她还是觉得浑身就像是散架了一般,需要很久很久才睡得着。
而往往感觉只是刚刚闭眼,天就亮了,新的一天的忙碌工作又要开始了……但秦芳很肯定一点:自己的身体很累,可自己的心却充实且快乐着。因为在她看来,这才是自己该挥的工作,这才是自己该热爱的工作,所以,她虽然每天都累得很惨,却从未抱怨过哪怕一个字,而且,每天醒来,她都会尽自己最大的精神头去面对大家,最少,大家从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过疲惫……可事实是,每次当她感到疲惫时,她都会偷偷地去洗把冷水脸,用冷来刺激自己的潜力,赶跑身上的疲惫。
虽然她也知道,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累垮的,可她无怨无悔,因为她觉得,自己这是在为革命工作,为革命献身是她作为一个革命战士应有的义务。
当然,她有时候也很苦恼,最少有两点:一是药品的严重稀缺,可这没办法,她也仅仅只能是苦恼一下而已。但第二点苦恼却让她既感动又担心。因为很多轻伤者都会趁夜逃跑,不愿意吃伤病员的特殊饭菜。
她当然知道,这里面一来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二来则是因为不愿意浪费本就稀缺的药品,想把这些药品留给将来更需要的同志。
对此,她很感动,但她也很担忧:很多大病都是由小病拖成大病的,她很担心这些轻伤员会把自己身上的小病拖成大病,所以,她很多时候都不得不装出一副愤怒样,去威胁,去哄劝,甚至去欺骗,为的就是希望每个伤病员都是伤愈后再出院。
但是,她今天的心情却很复杂,原因很简单——连同李雪山这个重伤员算在内,伤者只有五人了。
这样一来,极大的减轻了她的工作量:那几个轻伤员,只需要下面的同志去照顾一下就可以了,甚至那几个轻伤员自己都能给自己换药,而她,只要照顾好李雪山一人就行。
如此一来,她轻松了——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轻松,在心里,她一直担心的药品问题,也可以暂时不用去考虑了。
只是,不知道为何,她内心深处却开心不起来,就好像觉得自己突然间没有用了,是个废物一样,感觉身体空荡荡地——这也许就是职业病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