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孙振武舔了舔嘴唇,似乎已经看到了楚凡匍匐在自己脚下。
码头上仍是一片寂静,孙振武又看了一会儿,走向船尾,进了刘泽清的舱房。
舱内刘泽清刚刚吃完晚饭,穿着件棉中单正在擦嘴。
这是个三十七八岁的中年男人,个头不高,却仿佛是横着长一般,极是壮实,坐在椅子上两腿都是微微向内圈着,一看便知是常年在马上的主儿;他满脸的横肉,可配上一个大大的蒜头鼻,怎么看怎么别扭。
此刻刘泽清看到孙振武一脸谄媚像,扔掉毛巾问道,“怎么?小铁他们还没回来?”他口中的小铁乃是刘泽清手下最得力的家丁,十二路谭腿练得炉火纯青。
孙振武讨好地拿起桌上的牙签递到刘泽清手里,这才笑嘻嘻地说道,“应该快回来了,孙如跟了那小贼好些天,他的行踪都在掌握之中。”孙如便是孙振武安排盯着楚凡的那个仆人,今天赶到大沽后,便带着小铁他们两个满大街找楚凡。
刘泽清很满意孙振武这甘居下僚的态度,大喇喇端起他那把摩挲的溜光净亮的紫砂壶,咕嘟嘟灌了一口茶,漱了好几下后往船板上一吐道,“知道在哪儿就好办,小铁出手他还能跑得掉?”
孙振武赶紧一躬身,“卑职理会得,只是这小贼一刻不落网,卑职这心里总是不安。”
刘泽清点点头,把紫砂壶一放道,“你也别焦躁,大沽就这么大点地儿,他还能飞上天去?”
孙振武脸上立刻堆上了谄媚的笑,“这就是大人体恤卑职了——这小贼实在把俺害苦了。”
刘泽清摆摆手,换了个话题,“干戚兄,你来得匆忙,这几日又忙着张罗这事,有个消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干戚乃是孙振武的表字。
孙振武一愣,拱手道,“大人请讲。”
刘泽清看了他一眼,端起紫砂壶轻啜了一口,这才缓缓说道,“干戚兄,都中已有了可靠消息,说是俺将升任山东边春班都司佥书,兵部文书已出,不日将至宁远。”
孙振武一下有点傻了,自己刚把银子撒出去,本以为能抱上刘泽清这粗腿,没曾想刚迈出第一步,刘泽清居然就要走了,那大把大把的银子岂不是打了水漂?
可这会儿他却不敢炸翅,还得陪笑说些没营养的话,“恭喜大人,贺喜大人,此番前去山东,必将青云直上,步步高升。”
刘泽清见他晓事,不提银子的事,心下更加放松,摸着短短的胡须道,“多谢干戚兄吉言……俺虽走了,这继任守备却是俺推荐的,且俺这边春班都司佥书,还不是为这宁远城训练丁壮,征力役,就是抚台大人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干戚兄只管放手去做,但有能提携处,俺自会提携。”
孙振武想想也是,这边春班正是为关宁军组织后勤,训练后备的,都司佥书也常常到宁远来,刘泽清又是老上司,军中各将谁会不给他面子?自己的银子,倒也不算白白打了水漂。
想到这里,孙振武神情更加恭谨,拱手道,“大人抬爱,卑职敢不尽心竭力,沥血效命!”
他刚表完决心,就听门外甲板上有人嚷嚷,“小铁回来啦!”
舱内二人顿时满脸喜色,抢步出了舱门,甲板上的情形却让二人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