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来想着,现在满朝都在打击阉党,即便王廷试不被清理,估计也就只能原地踏步,继续做他的登州兵备副使,哪还有可能往上爬。
“凡儿,看来你还是不明白官场……以前抱谁的大腿不重要,关键是要撕掳清楚,该翻脸就翻脸,该落井下石就落井下石……还有就是现在抱的大腿一定得抱紧了……这次王廷试能脱难,除了对魏广微落井下石外,就是抱紧了礼部侍郎温体仁的大腿……听说,扬州瘦马都送了好几个进温府呢!”
刘之洋这番话仿佛一盆凉水给楚凡当头淋下,王廷试脱难了不说,还傍上了温体仁这棵大树,由不得楚凡不心焦——他可是记得很清楚,温体仁乃是崇祯朝的异数,走马灯似换阁臣的大潮里,愣是稳稳坐了七八年辅的位子!
楚凡还满心指望着王廷试遭殃,自己好摆脱他的控制,甚至好好报复一下这个黑心烂肺的老官僚呢,这下没戏了——既然傍上了未来的辅,那他王廷试日后的宦途肯定是一帆风顺,自己总不能杀官造反吧。
另外一个消息也让楚凡心烦意乱。
王廷试卸任登州知府后,知府一职一直虚悬,楚凡出海之前还没有定下来,现在终于来人了,却是个让人无比头疼的大*麻烦。
此人姓蔡,乃是新任蓟辽总督袁崇焕的同乡,举人的底子,混到六十多岁才混到南京鸿胪寺当了个不疼不痒没什么油水的少卿;这次借着袁崇焕起复的机会,居然就被袁崇焕安插到了登州当知府,官升一级不说,还捞到了这么肥美的实缺。
要知道,袁大总督上台后,可是一本就把登莱巡抚参没了,不是说参倒了登莱巡抚,而是直接取消了这个官位!结果就是现在登州城里,原本文官排老三的登州知府,现在变成了老二,仅次于登州兵备道,实权和油水都是满满的。
不用刘之洋提醒,楚凡都清楚六十多岁这个年纪谋到了这个肥差,这位蔡知府该有多贪婪——再往上爬是不用想了,结结实实捞一票才是正经。
据刘之洋介绍,这位蔡知府上任伊始,火耗银子便加了三分,不多不少凑足了一钱;这还不算,这位蔡知府到了登州不久,便寻到了蛛丝马迹,大概了解了一些登莱官场上募船跑海的内幕,这段时间天天和那位新任的登州营游击商量呢——这游击原是关宁那边的陆营守备,也不知袁总督怎么想的,大笔一挥就把他划拉来干水师游击了。
现在楚凡面临的,就是这么个既麻烦又混乱的局面:王廷试那儿自己没法得罪,登州府可还归山东管着呢!这位蔡知府还得应酬,万一被他现自己和王廷试合作跑日本海贸他要插一腿可怎么办?
在金州卫东南海面和刘之洋分手时,楚凡就已经陷入了焦虑之中,一直到“曙光”、“金凤”两艘船到了天津卫大沽口他还是没想出什么好的办法。
来大沽口是处理“金凤”号上那些铜锭的——楚凡早已见识了王廷试的黑心辣手,不可能让这么多铜锭在他跟前过眼,所以先到大沽口处理掉。
派了葛骠和柱子前往张家湾寻准姐夫丁以默后,楚凡又带着老船匠明爷前往大沽口南边的天津船厂,一来看看有没有合用的木材,二来楚凡还想为老船匠再招募一批熟练的造船师——他已经和明爷商量好了,第一批开工就要建两艘600料的大船,而且同时还得为六大家改造旧船,人手不够可不成。
原本只打算招募普通船匠的,楚凡怎么都不会想到,他能在天津船厂有那么大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