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要命的是,根据计划,自己突入行宫之时,江华郡下的大戏就要偃旗息鼓——这不,时断时续的炮声已经停了好一会儿了;自己的虚实已经暴露,城里的敌人一旦压出来,佯攻的一千多人就将被挤压在两支大军之中,这仗可还怎么打?
“柱子~~柱子!”眼瞅着柱子额头豆大的汗珠不停从尖顶铁盔帽檐下沁出来却紧皱眉头一动不动,赵海有些急了,抓着他的胳膊用力摇晃着喊道,“临阵犹疑,将之大忌!……该打?该撤?你得尽快拿个主意!”
他的喊声引起了早就有些狐疑的一营官兵们的注意,仿佛一阵无形的风吹过,整个战场逐次安静了下来,除了那些朝鲜守卫时不时射来冷箭出的“咻咻”声之外,再听不到排枪的嘶吼和手榴弹的轰鸣;三三两两的战士们从藏身处探头探脑地向柱子所在的地方张望,饱含着惊疑和困惑的目光不断交织,织成了一张消磨士气的无形大网,朝着人们慢慢压了下来。
身为久经沙场的老兵,赵海当然很敏锐地感受到了这种让人消沉的情绪——现在这局面正是战阵中最可怕的,士气一泄随之而来的很可能便是一溃千里的惨状!也就是复辽军经历了严苛到了极点的训练,有着超越这个时代的意志力和服从性,换成其他队伍,只怕已经有人转身而逃了!
这也是最考验主将临阵指挥能力的关键时刻,不论打还是撤,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选择,而犹豫不决恰恰就是最打击士气的!如果说几分钟前柱子还有机会选择执行丙案,率领一营乃至整个先遣队全身而退的话,现在这个时机几乎已经错过了——此时撤退,失了魂的一营将把颓唐的士气传染给整个先遣队,最终的结果是大伙狼奔豕突逃回海边,天知道还能剩多少人!
想到这里,他狠狠地摇动着柱子那壮硕的身子,声嘶力竭的狂喊道,“醒醒!你给老子醒醒!……别他娘想什么丙案丁案了!赶紧放手一搏才有生路!”
放手一搏?!
这四个字像闪电般划过柱子的脑海,他一下想起了公子爷在战术课上多次讲过的一个原则:打仗有时就跟赌博一样,对赌的是双方主将,而筹码便是士卒们的性命!
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赌得就是一个心态——畏畏缩缩犹豫不决的人,哪怕筹码再充足,也敌不过那些勇往直前视死如归者!
这就是“求生不得生,求死反得活”的道理,公子爷不知说过多少次,自己关键时刻怎么就忘了个一干二净了呢!
想透彻了之后,柱子眉头一展,甩开赵海的大手后一把扯下了头上尖顶铁盔,顺手抓起地上火铳,长身而出,面目狰狞地嘶吼道,“兄弟们跟俺上!排枪揍死这帮狗娘养的朝鲜人!……赶紧地!抢了人俺们就下山,和二营三营汇合后再收拾那帮龟孙!……不就是点儿援兵嘛,算个球!”
他这身先士卒的举动一下将一营的士气带了起来,众人嗷嗷叫着跟了上来,排枪声和爆炸声顿时比刚才又猛烈了许多。
“老赵,你先下去,把山下的兄弟们收拢起来,”走出去好一截,柱子才扭头冲赵海吩咐道,“等着俺们的好消息吧!”
赵海欣慰地点了点头——他知道经过这一番磨砺,柱子又成长了许多,日后独当一面应当没什么大问题了。
接过缰绳后赵海翻身上马,朝着山下飞驰而去;不多时便已来到了预定的集结点——佯攻任务完成后,剩下的兄弟们早已从江华郡城下撤了回来,收拢在此等候。
还没到跟前,赵海便现不对——勤王军的赵松节、李承焕以及二营营长三人远远地便迎了上来,可那脸却跟锅底一般黑。
等到三人靠近后,一番话却让赵海如堕冰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