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紫云楼,漫漫的曲江便无遮无拦地出现在了这对姊妹的眼前,云韶和云和不由得心旷神怡,欣喜呼喊起来:
整个曲江四周的长堤街陌周长达七里,碧波荡漾三十顷,烟波明媚,水鸟翩然,四周茂林修竹,菖蒲吐紫,郁郁葱葱,玉楼金殿倒影参差其中。整个长堤和陌头上,更是车马滚滚,香尘数里,以紫云楼为中线,曲江以西的岸浒为长安县商贩的聚集地,以东则为万年县商贩的聚集地,双方为争高下,都将各种琳琅满目的货物陈列出来叫卖,水面靠着西面杏园处,伸出道水中洲,上面立着尚书省的亭子。
而这亭子,马上即是新晋进士们举办关宴的地点。
所谓关宴,即是这群进士们已通过吏部的关试,马上要或留京中,或去畿县,就任各种起家官职,便办这个筵席,权当各自珍重话别。
看到尚书省亭子后,崔云韶便拍了下手掌,欢喜非常,“霂娘,你说我们走东堤还是西堤到亭子那里去?”
云和微露细米粒般的牙齿笑起来,“阿姊现在和我都住在月堂处,也算是万年县的,当然得走东堤过去,顺便路过万年的铺位买些东西,给乡党们涨涨人气。”
崔云韶说好,便让何保母知晓车夫,顺着东岸走。
“去那北面的龙花寺,那儿有片丘陵,看杏园宴是再好不过的。”
于是姊妹俩又在车内摇来晃去,笑作一团,捧着各色货物的贫家之女则成群结队尾随在她俩的钿车之后,高声兜售着各种新奇小玩意儿。
还没到龙花寺,遥遥就看到烟尘大作,人们奔走相告,“新郎君们都来了,走在最前面的是探花使!”
人们都沸腾了,许多高门的小姐们车辕相连,将整个陌头给堵塞出,纷纷揭开垂帘,渴求见到探花使,她们多希望是个俊俏少年啊!
云韶云和的车被堵住,根本过不去,也看不到,急得云韶自钿车里探出小小脑袋来问何保母,“前面怎么回事?”
何保母没好气地说,全长安城想着嫁进士的小娘子可不至你一位,前面还有七八十位在排着呢,你就慢慢等吧。
“那可不行,探花使直走到龙花寺的山门前,就得折往西,朝尚书省亭子去了!”
云韶的话音刚落,何保母和几位青衣就叫唤起来——原来调皮的二位崔家小娘子,直接从钿车上跃下来,一手提着裙裾,一手用纨扇遮着髻脸庞,扭动着青春蓬勃的身躯,嘻嘻哈哈地绕开其他车辆,居然径自朝龙花寺奔跑而去!
“小娘子,小娘子!”何保母真的是气急败坏,忙不迭地跟在其后。
接连绕过七八辆钿车和犊车,崔云韶捂着剧烈起伏的如雪胸口,急速摇着扇子,停下了脚步,她的鼻尖和额头又满是细细的汗珠,自己就是这么个爱流汗的讨厌体质,但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她能看到龙花寺山门前那片翠竹,也看到了骑在马上帽上插着鲜花的探花使,正沿着街道转弯而来,正对着自己。
一下子,云韶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