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高岳刚准备将云韶给喊住问清楚。
结果她在登车前又转回来,扶住了高岳手中的竹笥,又是害臊又是勇敢:“高郎君将里面的衣料给云韶......由云韶为郎君缝制。”
这,这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可云韶明显把自己当高岳未来的妻子,要为他亲手裁缝官服,高岳的抵抗好像也不激烈,于是这竹笥很快被云韶也夺去,然后这小妮子这才安心登车,还回对高岳说郎君注意暮鼓声,可尽快归升道坊准备我俩的事。
“我俩的事”,就是高岳要找媒人、下婚书、寄送彩线函,正式向云韶提亲。
媒人的人选,高岳已经选好,因为对方可是当朝仆射西川节度使崔宁家的掌上明珠,身份不能低,另外最好和自己能攀上些亲戚关系,思来想去,合适的人选也只有一位,那便是高郢高公楚。
高郢原本被郭子仪逐走罢黜,后又被李怀光征辟,现正在其麾下担当判官,郭子仪对往事感到后悔,又奏请朝廷授高郢“检校礼部郎中”,总之是个合适的人选:于是高岳便准备给这位老兄写封信,请他勉为其难,担当名义上的媒妁。
一路坐车驰回崔宽宅第的云韶格外高兴,她捧着的竹笥,连婢女桂子都不允许碰。
闺阁小堂的月牙凳上,云和待在那里,一看阿姊兴高采烈的模样,就知道高岳平判入等大约成功,心中也感高兴,便问阿姊竹笥里是什么。
云韶笑眯眯地将那深青色的衣料扯出,挡在自己前,骄傲地对云和说到:“这可是三郎的正字官服!”
“哦,是秘书省的,还是集贤院,抑或春坊的?”
“集贤院的。”
云和摇摇头叹口气,“阿姊朱紫章服哪个没见过,金银鱼袋更是你我小时常伴的玩物,区区九品正字的青衫,有必要这样兴奋?”
“那可不一样......”云韶翘起小嘴,一副护未婚夫狂魔的模样,低下头来,小酥手在那深青如山峰般的衣料上抚摩不停。
崔宽崔中丞自那日知己宴后,便将高岳和云韶的情况写成书信,要送往西川镇去,后来又嫌普通驿路太慢,便直接交给进奏院的守邸吏去办,那邸吏立刻自进奏院选出四名最优异的“步奏官”,拣取四匹最好的骏马,将书信装入竹筒中,戳上西川方镇的官印,用“递送军情”的速度,日夜兼程,如风如电地驰到蜀地。
得到书信,报给镇中崔宁的人,是他二儿子崔密,这位有点点口吃,听说是关于阿妹婚事的,边急忙拆出竹筒,取出信来,然后就火速去找阿父:
“阿父,阿,阿霓,在西京,遇,遇到命里的,命里的男子了!”
正在坐衙的云韶父亲崔宁是个五短身材,蓄着把大胡子,相貌如狸猫般的人物,手指只有九根,据说这是好色暴躁的象征,一听儿子的叫嚷,崔宁胡须像着了火般燃起,声若霹雳,“阿霓遭浪荡子欺辱了?”
“不,不是,这男子是要和,阿,阿霓成亲。”崔密卖力比划道。
“成亲!”崔宁差点没翻白眼,“什么浪荡子如此放肆,毫无媒妁之言、通书之礼,就要设金屋迎我家阿霓?来人啦,取我杀西蕃蛮子的刀来,现在就进京,把这竖子拉到西市独树柳,给碎剐了!”
“是,是个国子监的太,太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