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据了馆门的振武军,扔下长矟,纷纷抽出利于近战砍杀的刀剑,开始向内里的堂舍进攻。
四面馆舍墙壁上,唐军搭着梯子,翻过去,也开始大开杀戒。
墙垣间、堂屋里,窄巷中,甚至马厩草堆后,回纥人和九姓胡一个接着一个被杀死,血喷溅得到处都是。
张光晟也站在不断突入的士兵中间,咬着牙,挥动手臂,大喊道“杀光,一个都不留。”
在他对面,突董不经意间,面颊上中了枚弩箭,疼得这位浑身抽搐,眼珠带着血,绕在弩箭的箭杆上,可突董还不甘心就戮,他单手牵住笼头,跨上匹马准备冲出去,可还未跑出七尺远,对面墙上一名年轻的代州弩手,抬起弩机,面对面,对着他就是一。
突董脖子中箭,自马上坠下,接着几名唐军挥刀而上,割下了他的脑袋......
次日清晨,振武城馆舍里,九百多名回纥、九姓胡的商团被屠戮殆尽,尸体全都重重叠叠堆砌在一起,堆起来的京观,比馆舍的楼宇还要高。
坐在胡床上的张光晟,面前立着名十来岁的回纥少年,他是这场屠杀当中唯一的幸存者,因年龄尚小才被赦免,另外他还要负责回去报信。
“突董、赤心鞭我副将,辱我军容,故而杀之。”张光晟给出的理由就是这个。
而回纥使团的数千匹马,十多万匹绢布,数十万钱,都被张光晟所得,绢布、钱财赏赐给将士,而马匹则全都交给本地商人,送往太原府自由贩售。
商人也把振武军城的消息,带到了太原府。
“跑动起来,跑动起来!”城中校场上,河东节度使马燧亲自指挥骑兵驰突,训练战阵,到处马蹄声隆隆。
先前鲍防战败后,河东军几乎丧失所有的骑兵,马燧临危受命,来太原赴任,为补充骑兵,便解放所有太原府官员、军将的仆役,一面让他们放马,一面教他们骑术和射术,如今数千精锐骑兵队伍瞬间再度成形。
“什么,张光晟在振武城,杀了所有的回纥人?”马燧听到这个消息,声音虽然还十分镇静,但也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便要求全军整备,军府内备好“资装钱”,随时准备出征,抵御回纥可能的报复性入侵。
“张光晟还让振武军的商人来市马。”
“不接受,这群马匹是个麻烦。”马燧断然拒绝,另外他又让麾下吏员,分为两拨,一拨尽快将此事传至京师,一拨去城中馆驿,把此事告诉给准备前往回纥外交公干的源休。
太原府的都亭馆驿当中,源休眼神直,在得到这个消息后立起来,他的额头光溜溜的,满是汗水,沿着鼻梁分两拨流下,很快浸染了胡须和鬓角,在他眼前所有东西都在旋转。
“我为什么这么惨?刚刚从流人当中被赦免,回京当了个京兆少尹,却又遭杨炎这混蛋的排挤,被送去回纥当册封使,现在振武城又生这等事,叫我如何毕命,苍天啦!”
害怕的不光光是持节出使的源休,当张光晟的所作所为传到京畿,整个大明宫几乎遭逢了场地震,是骚动不宁。
而此刻泾州的百里新城,高岳刚刚唤来明存义,先给他五千贯的钱帛本金,叫他前往宁、庆州,去向其他的党项蕃落买马,事成后再给他剩下一半的报酬,但条件是要起码买入五百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