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张延赏转移了话题,称有御史弹劾高岳,称高岳在兴元府大肆吞并官田、职田,设州庄、监司,建邸舍旗亭十七所,笼络商贾,列职为军校,押船大肆至其他方镇回商回易茶、丝绸、高密侯纸伞、药草、芸薹油、农具等,再加上先前在泾州百里的数所邸肆,每年光高岳一人收利便不下五六千贯钱,完全违反了陛下你先前禁止各军营商的诏令。
“此一时彼一时,高岳辟汉川水道,凿除险滩,如今商贾能借兴元府,自西川蜀地,往荆襄、鄂岳乃至江淮地区扬帆自由贸易,连淮水、扬子江的山棚、劫江贼都少许多,从中抽头些许补贴军需,不用深责。”
“!”
说实话,皇帝的这番话,其实不要说张延赏,就是高岳自己也是没意料到。
原来高岳还想着,如张延赏借着这个弹劾自己,还得花时间应付解释番。
这会儿在张延赏目瞪口呆时,高岳算是明白:皇帝如今在钱财上,也已和地方节度使是盘根错节的关系。
很简单,播迁奉天的教训犹在眼前,导致皇帝对宰相掌握的国库根本不放心,回京后更费心费力地扩充大盈琼林,其内库蓄积的钱财自何而来?大部分都来自于地方节帅为固宠,给皇帝每年乃至每月献上的“进奉”。
皇帝的言下之意就是“你弹劾高岳,顺带把兴元府欣欣向荣的各色产业都扳倒了,以后兴元府拿什么来给朕进奉?开玩笑,难道还要朕领国库每年固定送入的五十万匹布帛,苦歪歪地过日子?遇到兵变这样的特殊情况生,根本没应变能力。”
张延赏还待再说,皇帝不让他继续,说那御史的弹状“留中不回”,此事到此为止。
接下来,皇帝就问高岳开牓子所为何事。
高岳就直接以吏部侍郎的身份,给皇帝上了个奏疏,皇帝打开一览,是个详细的名单。
“陛下,臣自领命掌铨选以来,日夜审计,将我唐与西蕃会盟诸般人员皆誊录在此疏中。”
张延赏听到高岳这话,不由得一惊:这个吏部侍郎,知三铨也就罢了,又是什么时候负责敲定会盟人选的!
皇帝将奏疏看了番,接着看到张延赏满脸狐疑不解的表情,就很平和地对他说:“唐蕃会盟毕竟是关乎国体的大事,人员择选必须谨慎,故而朕决定,会盟中五品以上者由朕亲自挑选,而六品及以下者交给吏部来挑选,至于护卫的军将,从泾原、凤翔二军府里出人。高岳这份奏疏,即是如此。”
于是阅览结束后,皇帝亲手把名单交到张延赏的手中。
张延赏一看,窦参的从子窦申,身为礼部司员外郎,赫然在从事之列,且高岳还在奏疏里建议,可暂给窦申“鸿胪少卿”的官衔,毕命归来再由吏部审议加官。
“这!”张延赏急忙询问高岳,为什么要让窦申去。
高岳直视张延赏,不慌不忙地回答说:“窦申这次注拟为礼部头司员外郎,原本就该为国家行五礼之事,又临时加他为四品鸿胪少卿,参与和西蕃的会盟,这不是合情合理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