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兵不动,等到粮草、军械筹备完整后,再攻不迟。”高岳在庆州营地里很气定神闲。
皇帝派遣中官来问策,高岳的答复便是:
渭北节度使戴休颜,坚守延州城不动,阻遏六府党项南下的攻势,浑瑊、李自良各领两千骑兵,渡黄河至丹州,和戴休颜成犄角之势即可;
盐州高崇文,麟州韩潭及振武军李景略,也各自守界不动,一西一东夹住白于山北的宥州和夏绥银地带,监察平夏部动向,等候进攻命令;
义宁军一万二千射士,分屯在汧源、华亭等,防备西蕃越陇山来攻;
定武军有三千射士,屯凤州河池城,刘海宾的威戎军驻平凉,邢君牙的宣威军驻良原,丰安、萧关、固原、石门各神策军镇坚守不动,同样防备西蕃,以黄河、陇山、六盘山为界线,把党项、西蕃的战局分割开来,使其不得互相勾连;
我亲率主力大军,就在庆州,以观丑羌态势,择机出军,为陛下将乱党全部擒获。
高岳观望着整个渭北的地图沙盘,此地西有子午岭,东有黄龙山、黄河,北有白于山,恰好把渭北包夹起来,而马岭河和洛河,又把渭北分割为庆州、延州两大块,恰如个马蹄的形状,延州原本是片连接起来的河原,可随着长年累月的河流侵蚀、切削,分裂为高高低低、起伏不平的零碎高原,越过延州以南的野猪岭,便至鄜州和坊州,然后地势渐渐低下来,最终只要过富平原,便是长安城所处的八百里关中平野。
至于渭北、庆州,隔着白于山(横山)和朔方地区相连,大致有左中右三条路线,最左侧便是自庆州出过青刚岭峡谷,可抵盐州,再往北便是灵武,沿别路车厢峡也可至盐州地界;中段则是从延州西北的金明道,过芦子关(今陕西安塞北),抵乌延口,此关口北便是雄踞夏州的统万城(白城子);而最右侧,则是由延州的西北,夹在黄河的西岸间河谷而进,可过绥州,至于关隘儒林鱼河堡,也即是银州理所(今陕西榆林),此处往西沿无定河可至夏州,继续往北沿麟州、胜州,可抵振武军的单于都护府。
此三道路线,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先前因唐牢牢控制着处于黄河河套及阴山地带的三受降城体系,在此驻有重兵,故而白于山的重要性尚不凸显,可自从安史之乱后,三受降城西面洞开,党项、西蕃、回纥都可穿过瀚海沙漠,至白于山威胁京畿,所以此地顿时为性命紧要处所,重要性跃居灵武、振武之上,成为唐家苦心经营、拱卫京师的屏障,现在更是无法容忍党项于此叛变自立。
高岳的策略很清晰:环绕着这块马蹄形地带,其他的方镇都固守不动,画地自守,节省钱粮,而机动的野战主力,就是我在庆州这一支军马,等到时机成熟后,我便把这支机动兵力,如锋利的快刀那般,永远斩断党项的野心和妄想。
庆州城内,高岳的三衙很快运作起来,筹办军粮、器械,设立营垒,处理四方檄书往来——虽然高岳也有幕府僚佐,可那只是做个样子而已,实际军务的核心牢牢控制在他的三衙当中。
很快李宪来报:叛离平夏逆贼拓跋朝晖的野诗宕,前来求见节下。
野诗宕曾经说过,一旦唐家对党项的处理上更迭了统帅人选,那便是我投唐的时刻。
而高岳,正是他心目当中的人选。
见到高岳后,野诗宕小心翼翼地拜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