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头路断人不行,胡骑夜入凉州城。
汉兵处处格斗死,一朝尽没陇西地。
驱我边人胡中去,散放牛羊食禾黍。
去年中国养子孙,今著毡裘学胡语。
谁能更使李轻车,收取凉州入汉家。
——————————————张籍《陇头行》
++++++++++++++++++++++++++++++++++++++++++++
城傍军中线被打得溃败了,一排排不断往前移动的西蕃小东岱步兵,一面挥动武器杀死城傍无法跑动的伤员,一面在风的哀啸里齐声吼叫着,踩踏着层层叠叠的尸身,往唐军车城的壕沟冲来。
这时候,会野蛮的大鬼主高万唐手腕中了一箭,而西山羌的董卧庭的坐骑也被蕃兵给刺死,他儿子董利罗拖着父亲,跌跌撞撞地往车城门户处退,四面散开逃跑的城傍兵们,各个背脊上沾满了雪或者血迹,像受惊炸毛的野狗般,边哀叫着边请求守城的唐军开门接纳。
可王有道和高固立在望楼战棚后,挥手呼喊:“汲公阵前有令,门闭不开,你等沿车城两侧往后撤退,如敢随意冲动车城守御,一并射杀!”
高万唐和董卧庭虽然在心中怒骂,可也无可奈何,只能顺着壕沟边沿跑。
几名打着旗帜的西蕃小东岱步兵,凶狠地跑过来,举着长矛和斧头,要来杀他俩,这时高万唐和董卧庭只听到头顶上忽然响起阵号角声,接着就是密集的铳声炸起,惊得他们急忙俯身趴在雪地里:
整个车城的箱板、防栅乃至土垒高台后,唐军预先立在那里的车铳手们,铳上的捻绳刺啦刺啦,窜出阵阵青烟,接着郭再贞、张熙和苏浦等人挥下令旗后,上千手把铳或神雷铳齐齐击,刚刚冲到城下的,无论是西蕃兵,还是来不及躲闪的城傍兵,都纷纷挺直身躯,有的扬着手臂后倒,有的从翻滚的马背上摔下,还有的捂着腹部,在硝烟弹雨当中,以各种各样的姿态倒下了,很快就躺满了沟边处,一片血迹斑斓。
“放铳,放铳,给我继续放铳!”郭再贞出野兽般的嚎叫,再度挥动令旗,后面的车铳手们急忙把射后的火铳清理干净,然后填入神雷药和铅丸杵实后,又急忙递送到前面处,整个车城的城头稠密的白烟点点绽放,铳声铺天盖地,同时又有炮丸在后的土垒不断射出,超越了西蕃攻城队伍头顶,重重砸在后队当中,不断制造混乱和伤亡。
烟火里,西蕃各支小东岱和禁军步卒丢下批狼藉尸体,又往后有序撤退着。
而在两翼处,东蛮兵先前就和西蕃多次交手过,比较熟悉对方的战术,在蕃兵纵骑冲击时没有太慌张,而是用大刀、长矛,配合大木盾守住阵线,手持藤牌的轻兵则不断自两侧跃出厮杀,一时间和两个东岱的蕃骑杀得难分难解。
不过论恐波明显在己方的左侧加强军力——孙波茹的三个东岱,则屯、帕屯和哲梅,外加拉茹的一个东岱即康萨,共四个东岱,上万名轻重骑兵,无数战马扬着战旗,像狂飙般席卷了车城东北处的高岗,唐家城傍镇远军原本在彼处有三百游骑的,瞬间就被吞没,不是被套索给套住活活拖死,就是被强劲的箭矢和马槊射杀刺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