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候的右散骑常侍,还是严震,不过现在皇帝连宰相都不甚亲近,更别说让他这位谏官跟在身旁,故而也和身处闲职的待遇差不多。
不过高岳还是非常礼敬这位年过花甲的老臣,便请他和自己连榻而坐。
接着高岳自官厅中堂往下望去,排在属官后的,还有许多戴介帻穿两裆褂的中书省吏员,也在拜谒之列,便招招手,让他们又搬了两个床几上来,摆在自己的坐床边侧,处在中堂西侧。
随即刘德室和权德舆,便上前对高岳行拜礼,口称自己的官衔:
“兵部职方司郎中知制诰绯衣银鱼刘德室。”
“起居舍人知制诰赐绯衣银鱼权德舆。”
行礼完毕后,高岳便坐在床几上,刘德室、权德舆便坐在先前中书省文吏搬来的床几上,和高岳也挨着坐在一起。
中书省知制诰,原本掌握的是替皇帝草诏的权力,通常由中书舍人带此使职,不过而今许多草诏的事务归内廷翰林学士所有,故而“知制诰”不再由皇帝来任命,而由宰相来推举征辟,如果说翰林学士是皇帝的“私人秘书”,那中书知制诰则是宰相的“私人秘书”,前者掌“内制”,后者掌“外制”。
故而刘德室和权德舆,便在这种情况下,被高岳提携到中书省来,成为高岳的私人僚属,高岳之所以让他俩坐在自己旁边,也是遵循惯例来的——某官员以被加上知制诰后,便要前去朝谒诸位宰相,宰相不但要赐座,还要和这位坐在一起,以表示关系亲密,是为“压角”。
不过而今国家大事决策多走的是内制,通常是皇帝和大臣、翰林乃至中官商议好,便直接让翰林学士草诏,所以中书省的知制诰是没什么事做的,高岳的目的,也就是尽快让刘德室和权德舆积累资历,马上迁转为中书舍人再说。
高岳礼敬严震,表明他尊重资历老人;
高岳又为刘德室和权德舆压角,表明他提携下属。
如此登场,整个中书省的人心也就安定下来。
都听闻说汲公在坐镇兴元凤翔时,向来以雷厉风行著称,不过掌握中枢后,看来还是会以稳重因循为主。
但当人群里赞叹声不绝时,谏议大夫阳城忽然出不同声音,他直接对高岳问:“执政既已坐堂,方今天下事,可依次有对策?”
高岳微笑着说:
“天下事约有三件,第一是和西蕃的划界议和,第二是岭南的蛮变,第三便是泽潞昭义军的内讧。此三事,某心中已有定夺,只等与其他执政大臣议决后,再请牓子开延英殿问对。”
可阳城继续质疑:“原来朝政由董、杜、贾、陆四位执政轮番秉笔,意见多有相左,以至于堂事迟滞,这又如何解决?”
“某既已为中书侍郎,自然会在政事堂先处断好,然后再请圣主裁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