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元谊的女儿阿芸听到不要再去救自己母亲,不由得号啕大哭,然后她就听到马蹄翻腾,耳边全是呼呼而过的风声,便昏过去,什么也不晓得了。
日暮,浑瑊奉化军的先锋三百骑兵,直接举着战旗,冲入了临洺城中,夏侯仲宣此刻也占领了瓮城、军衙,元谊的妻子和其他家人逃走无望,在后院楼舍中先是纵火,而后集体自缢,随着熊熊燃烧的楼阁化为飞灰,光焰直冲天际。
不久浑瑊入城,在城门处接纳了夏侯仲宣的降服,并下赐其麾下钱财布帛,并问夏侯:“可继而攻永年城否?”
夏侯仲宣就建议说,冬季将至,侍中可引洺水灌永年城,待到结冰后涉过攻城,另让一支军别路击肥乡城,防备叛党往东奔窜,切断魏博和洺州的通道,尽收叛兵及其家属。
浑瑊大喜,便上表奏请夏侯仲宣为洺州刺史,并说昭义军节度使王虔休已先一步,去攻永年、肥乡了。
魏州,其城府横跨元城、贵乡两处县廨,军府夹在其中,规制非常类似长安城——皇城、宫城和大明宫禁苑居中,长安县和万年县分居左右。
之前田绪在杀死田悦,夺过旌节后,便将二县一军府合并起来,将魏州城改名为“大名府”,其城池周回数十里,又有水运灌溉之利,一时间成为北方数一数二的繁荣大镇。
“官军已经来了?”军府正堂里,坐在席上的田绪大惊失色,他同样没想到,浑瑊、尚可孤进攻的速度会如此快。
一时间,魏博的僚佐和大将们众说纷纭,有的主张要增援元谊,有的则强烈要求不可得罪朝廷,避战为上,保持现在局面不变。
“到底如何会变成这样局面,朝廷有什么变动,河朔又有什么变动!”田绪暴躁地将手中的银壶掷在地上,喝问道。
“河朔没变,朝廷变矣,可魏帅你却浑然不知罢了。”这时老将邢曹俊朗声说到,“魏帅岂不闻,朝廷先前中书侍郎董晋出镇襄阳,而原本兴元节度使高岳则入主中书门下吗?高岳刚刚大破西蕃,收取河陇七千里地,而今他执掌朝廷枢衡,姿态强硬,很快就要对关东、河朔下手,可节下你还沉浸在温柔乡里。”
“那而今,到底怎么办?是要出动外院牙军,去洺州帮元谊.....”田绪是既恼怒,又茫然。
邢曹俊摇摇头,“元谊刚刚据三州叛乱时,才是魏博最佳出兵时机,现已然错过。而今节下想通过联姻,就夺邢、洺、磁三州,朝廷岂会束手?高岳、浑瑊已筹划得当,元谊也已土崩瓦解。依我见解,不妨对陛下伏低姿态,换取和朝廷间的静谧为上策。”
听到这话,田绪不由得后悔非常,才觉得原本到嘴的鸭子,又振翅飞走了,等到他结束军府会议,来到后院林苑时,恰好嘉诚公主和一群侍婢浅笑密语,从设亭那边散步过来,公主一见夫君,便上来万福致礼。
“主知道,官军已大举进攻洺州的吗?”田绪怒气勃,第一次对公主说话如此不客气。
嘉诚公主愕然,后说不知。
周围的侍婢,这时更是跪拜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明知道我已经和元谊结为姻亲,可还是悍然迫击元谊,这是从来都没把我魏博天雄军摆在眼中。我魏博虽有恭顺之心,可朝廷却不改剿灭之意!”田绪说完,激动地一甩衣袖,将公主扔下,径自离去。
这时,内心复杂无比的嘉诚公主,落下两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