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岳便说,我是淮南的节帅,倒是可以给他们举荐,不过最好得让你这两位好友承你的情,不妨叫他们来扬州参与乡试,而我则让退之你为乡试主司,给他们个“解头”,再去朝廷礼部和天子那里应进士试,届时我为大伯乐,你为小伯乐,岂不是好?
韩愈非常激动,是千恩万谢。
正在此刻,几名军吏在顾秀、元洪的引领下,匆匆忙忙地来告诉高岳:“卫公大事不好,被拣退的镇兵,聚集在螺蛳桥处滋事,已打伤好多过往的行人了!”
一时间正在会食的僚佐官吏无不愕然。
高岳大怒,问顾秀:“伯文,拣退钱都分到位了没?”
顾秀回答说:“都到位了,按照卫公的吩咐,镇兵官健一年的俸料是二十八贯钱,故而拣退时每人支给钱五贯、外加十匹水练绢布,约合八月的俸料钱,让他们自谋出路。”
然后顾秀上前步,告诉高岳:“各州团结子弟倒是好拣退,因为都在本地有田业,大不了归乡务农。可镇兵本就是招募来的,拖家带口,都指望吃军府的浮食,又没田产和谋生手艺,所以就闹将起来。”
高岳很生气,但是也能理解。
这次编组武毅军,主体还是高岳的老部下,所以就得大幅度拣退淮南扬州原本的两万镇兵,最后镇兵里有千余补入武毅军,又有三四千补入地方镇戍军,可其他的一万数千,统统被销籍拣退,其中还有不少人都是杜亚时代的“两廊下牙兵”!
要是往常,这帮镇兵早就拿刀子把高岳全家给砍了。
可现在不敢:武毅三军,左军并营在官河南口,右军并营在禅智寺外,而中军则在蜀冈处拱卫高卫公,这批绝大部分都是外来户,还都是杀过蕃兵和蔡兵的狠角,和旧镇兵无亲无故,不会同情帮助旧镇兵的。
甲仗楼、军资库和火器监也被严密控制起来,被拣退的镇兵也没法抢夺武器造反。
被给了拣退钱后,这一万多镇兵先是在不甘不愿地在城西处坐着,茫然无措,有的卖布帛,或把钱换米,数日后推着犊车去乡镇谋生计,有的则开始在扬州城求工做。
但还有大概四五千人,在“想明白”后,认为这是高岳迫害他们。
“不当兵,我们还能做什么?”
“以前当兵,有仗打就吃朝廷度支的,没仗打就由节帅养着,这是天经地义的,现在却把我们往乡野荒郊里赶,好狠毒的心!”
有的就把抹额往地上一扔,跳到土台处,喊:“既然高岳目我等是废物,不妨我们入山,继续干刀口上的勾当。”
于是众人呼嚣拥护,大有立刻去寿春八公山聚啸为盗匪的欲念。
又有人大喊:“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爷入山棚!”
“别当山棚江贼,现在他们日子也不好过。不如我们去这城里,给邸舍商肆过往的船只搬货,反正高岳要我们自谋生计,那咱们就继续吃扬州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