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皋最为积极,他想独居三川,并且能升格成世袭罔替的地步,私下地他送信给高岳,称为了封建功成,你即刻把蔚如给嫁给我长子,我不在乎蔚如母亲的身份,只当作是你逸崧的女儿,韦、高联姻,长安城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而杜佑虽是炮制此文的急先锋,可在广管和高岳谈话后,又觉得应该谨慎为上,也即是说天下人赞同就进,天下人反对就退,身段灵活而柔软,倒也符合他向来的性格。
至于高岳,则是三者里最神秘的一位,迄今没有明确表态。
显然他的思考,已超越了郡县、封建的争论,也超越了家天下和天下为公的区分。
现在高岳想问问韩愈的想法。
“长安城对这个的争议,已是风雨满天下,本道镇守淮南,握武毅军的剑柄,是根本无法置身于事外的。”高岳的言语很坦诚。
历史走到关键的路口,总是伴随着整个国家思想观念的激烈碰撞。
韩愈经过认真的思考,最先问:
“这韩山佐是谁,郡望是昌黎的,还是南阳的,还是京兆的?为何愈不曾听说过这位同姓。”
高岳默然,然后对韩愈说,此必是假名也。
接下来韩愈,很爽快地同意了封建制。
他先说尧舜禹三代是禅让制,这是最顶级的,真正是体现“天下为公”、“贤人理国”思想的制度。
稍微次一点的,是周公的分封和礼乐制,君臣各安其位,宛若一家,足以维持数百年,世袭不可怕,只要天子能守法,便能得到诸侯的保卫,后来正是因某些天子想推行“家天下”的独夫之制,破坏了和诸侯间的共生关系,侵夺诸侯和国人的利益,才闹到后来礼崩乐坏的结局。
最次的,韩愈认为是家天下的郡县制。
不过他暂时还没能从之前的天命循环里完全跳出来,韩愈的解释是这样的,现在虽没有封建诸侯,但天子却可以和贤臣共理天下,这便是天子“守法”的表现,若像之前随意因私人好恶,贬窜杜黄裳、陆贽等贤大臣,这就是天子“毁法”的表现——若毁法,即天子因私心而破坏规则和道统,那么便会遭到天命的惩罚——历史循环便会缩短,三百年可能咻一下缩到一百五十年!
韩愈对修正后的理念,是很得意的。
“那依退之的看法,天子是守法,还是毁法,评判的标准何在?总不能说是‘手握王爵,口含天宪’那套吧?”高岳的意思,若这法还在最高统治者的一念一口间,那法又有什么意义,还不依旧是言出法随?
只听韩愈不慌不忙,道出自己的见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