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漫游无踪迹的吴彩鸾,在道教的法位阶梯里,始终还是个初受正一明威箓的“五千文法师”。
打个比方的话,吴彩鸾是小学文化,薛瑶英到了高中,而灵虚已经进入硕士生的级别了。吴彩鸾只能研习刚刚入门的召考符咒,薛瑶英则可以驱鬼降神,而灵虚则有资格举行斋醮仪式。
如果能当上“上清大洞三景法师”的话,灵虚这辈子的修行也就到顶了,堪称博士,精通养精(?)保身和内外丹法。
清素的筵席间,薛瑶英、元凝真和其他女冠道士都不敢和灵虚同席而坐,一是俗世地位使然,第二个也是道教规定的——不但“登坛行道、斋戒讲说”,且“私房别室、行住坐卧”,都要按照法位不同区分高下尊卑。
可灵虚公主一袭羽衣,却有些心不在焉。
自从小承岳入宫廷内抚养后,她就魂不守舍,“我希望禁内也设一座女冠,能让我在里面修行,为国家社稷祈求安泰就好。”
“此事,只要南岳那边的尊师们能联合起来,向朝廷劝说,并不是多难。”薛瑶英给灵虚打气道。
灵虚只能在心中苦,她知道薛的话也就是奉承而已。
态势已今非昔比。
月夜中,筵席散去,灵虚满怀着心事,在薛瑶英的伴同下,沿着红芍陂塘的曲折板廊,往水中亭处,边走边闲聊。
这时薛瑶英突然说:“如果宫中能有斋醮的事,那么主你进入其中便顺理成章了。”
灵虚有些惊愕,然后不由得联想到现在沸沸扬扬的封禅大典,一时间沉吟,不知不觉间已来到水中亭子的门障外。
就在她抬头时,却看到青色的障帘内,不知何时起,立着个颀长的身影,因方才低头思索,加上月色微茫,居然没有察觉。
可一旦察觉,这身影她再熟悉不过。
哪怕一别就是一两年,可这身影的主人,哪怕化成灰,她也认得。
她也恨不得......
灵虚僵住了,她就立在了亭子的障帘外,前进不是,转身也不是。
直到那人轻轻说了声,“萱淑。”
灵虚的眼泪,顿时就不争气地流下来。
不久亭子内,薛炼师也离去了,只剩高岳和灵虚对面而坐,案几上摆着壶煎煮好的茶水。
“萱淑,你的想法,炼师先前对我提及过了,我也希望你能陪在小承岳的身侧,这个想法我会全力帮你达成。”高岳为灵虚斟了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