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王停下了脚步，看着身前四肢尽断，几乎变成了一个血人，脸色苍白无比的断明，心中不由得轻轻一颤，他仿佛看见了三十年前那个连打雷和夜晚山林中的风声都会怕的少年；仿佛看见了那个二十五年前跟自己学武功，傻傻的告诉自己藏龙岭内的诸多秘密，毫无保留的青年；仿佛看见了那个拿着小刀对自己说“这把刀是我娘亲留给我的，陪了我二十年，现在我把它送给你，这可没有要占你便宜的意思。以后我回藏龙岭了，我们就不能像现在这般经常见面了。你看见小刀，就能想起我来。”的断明。

圣王咬牙道：“为了九星藏龙穴，你不惜与我割袍断义，恩断义绝，不惜用我教你的拳法对我出手，我本该杀了你，最终还是不忍，可是你哪怕折断自己的四肢也要阻我。断明，在你的心里，九星藏龙穴当真就这么重要？”

过多的失血令断明的气息渐渐衰弱下去，他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虚弱道：“我不知道什么九星藏龙穴，我只知道我是守墓人的后人，我们一族世世代代的指责就是守护好藏龙谷中的亡魂，不让它们受到侵扰。”

声音虽然听起来有气无力，但却透着一股斩钉截铁，不容置喙的意味。圣王默然半晌，缓缓道：“你和我一样，都是认准了一件事就一定会去做的性子，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若你的性子能变一些，我们二人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他的话锋突然一转，摇摇头道：“不过，倘若你不是这样子的话，你也不是断明，我们更不会成为朋友。”

断明脸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不，应该说是无论我们变成什么样子，我们都还是会成为朋友。”

他着重强调了朋友二字，意思是三十年前圣王之所以会接近他和他做朋友，并不是和当初以为的那样二人一见如故，志趣相投，而是圣王想要探听藏龙岭的秘密，所以才会故意接近他，和他交朋友。如今想回去，断明甚至觉得圣王那时的一些话并非真心，而是为了迎合自己所以故意才那么说的。

圣王轻声叹道：“我承认我教你武功是抱有私心，但我与你交朋友绝对是真心的。我尽管做事不择手段，但是也还不至于卑劣到这个地步。罢了，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的，断明，你让开吧，你现在四肢尽断，如何能够阻我？”

他的话音一顿，喉结耸动，近乎哀求道：“让开吧，算我求你。”

断明身前的地面已经被鲜血所染红，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每时每刻都在感觉自己体内的气力被抽离，自身体深处不断涌现出来的无力感令他昏昏沉沉，有一种想要就这么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问，沉沉睡去的冲动。

“要么离开，要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唯一不变的是断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斩钉截铁，充满了不容置喙的意味。圣王轻轻一叹，道：“好，我答应你，我离开，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

“我们已经有十五年没有见面了，断明，我的朋友，我想看看你现在的模样，我想看看十五年过去，你是不是还是像以前那样长不大。”

血无崖的脸色微微一变，刚要出声提醒，却见得断明笑着点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