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马、夺刀、冲出大门……她脑子里反复演练着这几个动作需要的时间,以及她能从乱军中冲出去的几率,脚步就慢慢往马匹走了过去。
“孟合,这是谁的马,好俊!”
孟合道:“药局的。”
“哦。”时雍顺口应着,摸了摸马鬃,马儿受惊,耳朵动了动,出呼呼声。
此时夜色深沉,浓雾笼罩着营房,巡逻的火把弱得如同萤火。
机不可失,不能犹疑。
时雍暗自咬牙,转头对孟合一笑。
“我想骑骑它。”
不给孟合考虑的机会,她突然解开马绳,猛一个翻身就上了马,双腿一夹马腹,马儿撒开马蹄子就奔了出去——
前方有的巡营的士兵,约摸十几个人。时雍冷冷看着,勒紧马缰绳,正准备疾冲出去,不料,斜刺里突然掠出一人,死死扣住马头,拉住绳子。
马儿长嘶一声。
那人眼眸暗沉地盯住她。
“谁让你轻举妄动的?不要命了!”
时雍冷冷盯住他不说话。
无为一把将她从马背上拖下来,用低到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道:
“跟我回去!”
时雍不言不语地看着他,还没有说话,就见一片耀眼的火光从大门那边移了过来,连同巡夜士兵一起,将她和无为团团围住。
瓦杜的脸出现在火光下,目光里是阴凉凉地笑。
“来人啦,给我把这个夺马逃离的南晏人拿下!”
瓦杜负责营中巡防和守卫,他是阿伯里的人,也是乌日苏的支持者。那天的事情后,他对来桑的毡帐看得很紧,对无为和时雍更是充满了怀疑,一直没有放弃过对他们的监视。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他岂肯放弃?
在他的指挥下,一群如狼似虎的守卫冲了上来,要拿下时雍。
无为见状,“瓦杜,你无凭无据,胆敢抓二殿下的人?”
瓦杜冷笑,“众目睽睽,这么多人看着她夺马出逃,还要何凭证?”
时雍对这个瓦杜有点印象,闻言冷冷一笑。
“无为先生,不必和一只疯狗论理,他就是诚心找茬。”
这本不是讲理的地方,瓦杜也同样不想和他们理论。
他要的就是抢在来桑到来之前,把人抓起来先办了。
瓦杜是有备而来,人数众多,加上巡夜的兵丁,一群人冲上来缠住无为,时雍又手无寸铁,极受掣肘,而此番景况,不论是时雍还是无为,都不合适大开杀戒。
时雍放弃抵抗,扭头对无为道:
“无为先生,你去通知二殿下,不必管我。”
不论无为是谁的人,目前来说,不是想害她的人,时雍不愿意他在这时拼命来救她,因为,他们已然失去了全身而退的机会。
无为闻言,看她一眼,收了刀,大步离去。
瓦杜占了上风,哈哈大笑着,亲自上前,一把将时雍扛在肩膀上,大步回营,猛地丢到地上。
“小子,落到老子手里,算你倒霉。说吧,你和无为到底是如何勾结,哄骗二殿下的?”
时雍沉默,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
“不说是吧?看你瘦得鸡仔似的,还想愣充硬骨头?哈哈哈!”
瓦杜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眼看从时雍嘴里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他大笑着,双手叉腰,招呼左右:
“来人啊!把这小子衣服给老子扒了,丢到外面的囚笼去,冻他一夜,看他招是不招?”
几个士兵冲了上来,将时雍团团转住。
时雍心头一震,拳头猛地攥紧。
不扒衣服,怎么都好说,她有的是办法与他们周旋,可是碰上瓦杜这种不要脸的,什么计谋都不好使,还得上拳头。
时雍一脚踹向最前的士兵,正要夺人腰刀,突然传来嗖嗖两声。
营帐里的两盏油灯,一前一后熄灭了。
四周顿时陷入了黑暗。
“怎么回事?”瓦杜厉喝,“点灯!”
士兵们嘈杂起来,时雍借机后退两步,黑暗里便传来士兵们“哎哟”的惊叫。
时雍不知生了什么事情,正待时机夺门而逃,手臂突然被人抓住。
“我~”时雍刚想出声,嘴巴被人从后面捂住了,腰身也落入一个精壮的臂膀间。
“别出声!”温热的声音传入耳朵,时雍瞪大眼睛,心神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