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轻哑的嗓音分明带着笑意,却冰冷得如同地狱厉鬼,暗含杀气,令人遍体寒。
时雍看着那一双越来越近的靴子,心脏渐渐下沉。她心知,此人已然对她起疑,再不跑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君上饶命!”
时雍嘴里讨着饶,不等话音落下,突然扬手,一阵白色粉雾便扑向了邪君的脸。
“子柔快跑!”
时雍拖紧子柔的胳膊,拼命往外奔跑。
在准备逃跑之前,她就有了被邪君现的心理准备。可惜,只是普通的面粉,她拿不到邪君手上的药品。
不过,能挡一时,是一时。时雍脚下没停,可是子柔年纪太小,怎么跑得过那些追兵。
要完!
时雍见状,蹲身将后背对着她。
“上来!”
子柔沉吟一下,趴到她的背上。
时雍背着她正要往外跑,子柔的小手突然拉了拉她的肩膀,时雍抬头,只见前方的甬道,已然被人堵住。
那些人怎么会出现在前面?
难道说,这条甬道其实是圆形或者弧形的?她转来转去,只是在里面转圈而已?
这个现,让时雍心里一凉。
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人群,她背着子柔转身,背后不远的地方,邪君冷然着一张脸,正慢慢朝她走过来。
在邪君的背后,几个黑衣人押着声声哭饶的三号侍女,像拖死狗一般拖着她,越来越远。
邪君站在原地,静静看她。
时雍听着三号的哭声,慢慢将背上的子柔放到地上,一眨不眨地盯着邪君。
两个人都不说话。
四周安静得只有三号的哭啼。
那侍女身上还穿着喜袍,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盖头早已不见,两条胳膊拧麻花似的摆动着,拼命想要下跪,向邪君求饶。
时雍心里叹息一声,默默将子柔拉到身后,朝邪君笑了笑。
“今日邪君大婚,我见大伙都很是高兴,便想逗个趣。”
邪君满脸冷意,扫时雍一眼,默默走到三号的面前,一双眼冷沉沉地盯着她,手指慢慢勾起她的下巴。
瞧一眼,又回头看看时雍。
“还挺像。”
三号听见他唇边逸出的笑声,心里微微一松,讨好地道:“君上饶命,不关奴婢的事呀。奴婢只是太喜欢你了,这才会受那贱人的蛊惑。”
邪君捏紧她的下巴,慢声一笑。
“你说谁是贱人?”
三号脸色煞白,摇头喃喃一声,结结巴巴。
“奴婢说错话了。夫人,是夫人。”
呵!
一声轻笑。
邪君突然抬脚,重重踹在三号的心窝上,那侍女退后几步,踉跄着坐在地上,当即哇一声,口吐鲜血。然而邪君并没有就此罢休,只见他一把抽出侍从的腰刀,哗拉一声,从三号的头顶劈下去。
惨叫声震耳欲聋!
侍女两条胳膊被砍去,身子坐不住,痛得昏倒下去,只留一滩血迹。
邪君摆摆手,“拖下去。”
等着她的将会是什么命运,可以想象,时雍头皮麻了麻,看了一眼缩在她身后瑟瑟抖的子柔,张开双臂,护着她。
“我任由你处置,你别伤害她。”
邪君看着她镇定如常的脸,沉默片刻,忽而一笑。
“果然是与众不同的女人。这世上若是少了你,那得多么寂寞?”
他笑盈盈地说着,双眼又眯了起来,慢慢走近,端详着时雍这张脸,露出嫌弃。
“我不喜欢你这模样。来人啦,给夫人备水洗漱。”
时雍脸上的易容膏是用特殊材质做成,一般的水是洗不干净的,可是邪君似乎很懂如何使用,他在水里加了药末,再轻轻搅拌,然后拿着面巾扼住时雍的身子,重重地往她脸上擦。
“乖。洗干净。”
“洗干净就漂亮了。”
时雍脑袋歪开,蹙起眉头。
那些易容药膏很快洗掉,露出她本来的面容。邪君冷笑一声,却不太满意,再次拘了水,拼命擦着她的脸。
“洗干净。再洗干净些,这样才好看。”
时雍一动不动,配合着仰起头,双眼浅浅眯起看他。他端详片刻,终是满意了,转身丢下面巾。
突然,时雍抢步上前,端起那盆水就朝他脸上泼了过去。
他猝不及防,被泼了一头一脸。
水流溅过,那张平平无奇的中年面孔慢慢褪去颜色。
咚!
铜盆落地。
时雍震惊得近乎惊恐。
“是你?”
邪君冷冷看着她,幞头上的水慢慢落下来,滴到他的眉头,嘴上,大红的喜服湿透了,他一动不动,脸上煞气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