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絮叨个没完,“你还问我?你在家里学老鼠打洞,到处藏东西,自己不知道啊?喏,这布包着的,压在箱笼底下。真是!自个儿放的东西都要忘去……”
说着,她丢来一方有些破旧的织锦缎包,手捏一捏,质地良好。
时雍拍了拍上面的泥土,看了王氏一眼,没有反驳,再仔细看这几本书,内心有隐隐的诧异。
难道这就是宋阿拾会针灸的原因?
她翻开书看了片刻,心跳得越来越快,血液几乎不可抑制的飞速逆流,直冲脑门……
在长公主给她的书页上,是有人用笔做过勾画和注解的,就像是学医之人做的笔记,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这几本书上也有。
时雍飞快转过眼,将枕头下的医书拿出来,同时翻开摊在床上,低头仔细比对着,眉头又慢慢蹙了起来。看似相似,又不相似,这几本的笔记,分明比井庐的稚嫩许多,但勾画的方式又极像,尤其是医书内容如出一辙。
王氏看她怔愣在那里,半晌没动静,又过来戳她,生气弱了不少。
“老娘说你两句,还说不得了?”
时雍回过神来,见她误会了,随即微微一笑,将书裹回那织缎面的布包里,然后抱入怀中,起了身。
“哼!我才懒得跟你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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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大步离去,王氏蹙了蹙眉头。
“真是,谁养的野丫头,没点规矩。”
时雍拿着医书去找宋长贵时,他正在问案,时雍在内堂坐了片刻,与周明生闲聊。
周明生唉声叹气,每天眼巴巴地盼着大都督把她收入锦衣卫当差,好成就他和吕雪凝的姻缘。
时雍看他这样,好几次欲言又止。
吕雪凝即将离京的消息几欲出口,又生生被她忍下。
那夜见到燕穆,时雍听他说了,吕雪凝正在有条不紊地处理田地房产和店面。燕穆有帮她出面,可是吕家能搬到京师置这么大的家业,是有些东西的,一时半会处理不完。还有一些生意上的银钱往来也需要时日。
时雍知道吕雪凝是诚心要离开京师,归乡别居了,因此不愿多嘴。
周明生虽然是她的朋友,可是……若他不是前怕狼后怕虎,在他娘的盯梢下,生生与吕雪凝疏远了,又怎会半点察觉不到吕雪凝最近的动向?
他是捕快啊!
但凡多上些心,关心心爱的姑娘,也不会半点不知情的。
时雍忍不住感慨一句,“你娘固执,你也不冤枉!”
周明生闻言一怔,脸色黯然,“阿拾,你说的真心话吗?”
时雍点头,认真看着他,“真心。我早说过,你若当真喜欢她,想娶她,不会没有法子,更不会让她离你越来越远。你得知道,姑娘等久了,心就凉了。你怎能期待一个女子漫无边际地等待一个不知会不会实现的承诺?等着你职务升迁,等着你娘同意,等着街坊淡忘,等着……”
时雍说不下去了,“周明生,其实问题全在你,你让她等待的时间,又何尝不是你在畏惧,给自己一个拖延的机会?”
一听这话,周明生气得涨红了脸,愤愤地道:“我怎会拖延,我连命都可以给她,我怎会畏惧?”
时雍淡淡看他,“有人不怕死,却怕人言可畏。古今多少人,死在流言中?”
周明生怔怔看她,一言不。
恰在这时,宋长贵下堂出来,“阿拾!”
他一身官服在身,气度看上去与做仵作的时候已是截然不同,时雍看着他,微微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爹!”
周明生收敛心思,跟着起身,“宋大人。”
宋长贵撩了撩袍子,坐下来看着时雍,紧张地问:“可是你娘叫你来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