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相思娇滴滴地倚在门上,双颊通红,头凌乱,似乎想要迈步出来却是有些不便,小手死死抠住门框,俏眼望一眼陈萧,又低头羞涩地道:
“玉楼,你来抚姐姐一把。”
这是走不动路了么?
柳玉楼听她嗓子都哑了,不由又想到刚才那震天动地的响动,不用想便就明白这姐姐是被折腾得不行了。她抿嘴一乐,上前抚着骆相思,小声调侃。
“怎样?可是……透透的了。”
“你个小蹄子!讨厌。”骆相思害臊地捏她,却没有什么力气,脚步一迈,哎哟一声,慌忙扶住柳玉楼站稳,走到陈萧的面前,堪堪拜下。
“公子这便要走了吗?”
陈萧脊背微僵,没有看她,嗯了一声。
骆相思看着他高大健硕的身躯,脑子里不停回忆方才的疯狂,身子忍不住颤了颤,目光复杂又留恋地一瞥,微微咬住下唇。
“公子何时再来看相思?”
倚红楼是个销金窝,可是像陈萧这种长得好身手好家世好还天赋异禀的男人可不会常有。
骆相思铆足了劲想要勾住他,哪怕得他一个回眸。
只要陈萧再来,她就会有机会。
可是,陈萧躲开她的视线,脸上有的不是满足后的喜悦,而是沮丧和颓然,好像与她生这事,让他心生悔意一般。
骆相思委屈地一唤,“公子。”
元疾行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似笑非笑地道:“看来我们相思对陈公子很是满意呢?哥哥,宝刀未老啊!”
陈萧扭头瞪他一眼,“滚!”
说罢,他大步过去伸手去拉开房门,骆相思看他要走,生怕自己看中的男人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也顾不得身子不适了,轻唤一声,冲上去便双手搂住陈萧的腰。
“公子,奴家会一直在这里等你,你要记得再来疼疼奴家呀……”
房门刚好被陈萧拉开,骆相思的那席话,以及她与陈萧搂抱的模样便那么不合时宜地落入了门外经过的一行人眼里。
时雍骇然驻足,吃了一惊。
赵胤微微侧过头去,面色暗沉,眼眸里情绪难辨。
乌婵也是僵在当场,脸上一阵燥热,不知是厌恶,还是什么。
此时的倚红楼混乱一片,什么人都有,但锦衣卫并没有挨着房间去查人,乌婵根本就没有想到陈萧会在这里。
而且,还是这个房间————
方才那些让人无法忽略的叫喊声,羞得她们难以抬头的叫喊声,原来竟是他。
陈萧也看到了他们。
他愣了愣,回头看一眼缩往屋中角落,朝他做了个“嘘”的元疾行,低头解开骆相思环在腰间的手,一把将她丢开,走向赵胤,淡定地拱手问好。
“大都督。”
骆相思被他推开,本就不便的身子让她双腿站立不稳,啊地娇唤一声,踉跄一下差点跌倒。
幸好柳玉楼眼明手快地扶住她。
这画面极是诡异。
赵胤凉薄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见怪不怪地朝陈萧点点头,目光掠过门内的两个女子,还有一副躲藏的衣角,目光一暗,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还礼。
“少将军,久违。”
倚红楼内喧嚣阵阵,一片凄声,如鬼哭狼嚎,楼板被重重踩响,噔噔入耳。
兵马司派人来时,根本就不知道赵胤在倚红楼中,更不知道,锦衣卫早已将倚红楼包围,兵马司的兵卒如入瓮中,被锦衣卫一围,又无法得到上司的指令,惊慌失措之下,除了慌乱潜逃时生的纠缠,便是碰撞杯盏引的骚乱,根本没有办法形成有效的反击。
陈萧方才一场鏖战,有酒意支配下癫狂混乱,根本不知楼中生这等大事,如今酒意退去,再看看眼前这一番天翻地覆的景象,不敢相信地怔愣片刻。
“这是哪个活得不耐烦的东西,惹恼了大都督?”
赵胤道:“锦衣卫办案,不便细说。本座现要人犯交付审问,就此告辞。”
陈萧心下微微一沉,连忙拱手让到一侧,“大都督,请便!”
赵胤摆袖:“少将军,请!”
陈萧点点头,大步从众人面前走过去,很快踩着楼中的嘈杂声,从那一片狼藉的杯盏碟盘中间离开。
骆相思看着他的背影,脸上褪去了血色,扶住柳玉楼满脸难堪,几乎站立不稳。
方才纵情交丨欢,转脸便不近人情。
乌婵看了看那个从头到尾没有看过她一眼的男人——她未来的丈夫,再看看那个被他折腾得钗环凌乱,悲从中来的女人,突然咬牙,低低冷嘲一声。
“畜生。”
时雍眼底涌上担忧,“婵儿?”
乌婵仰脸,再转头时,脸上已然有了笑意,“这样很好。不是吗?”
谁也不喜欢谁,谁也不欠谁。
既无希望,便无失望。
这世间有多少夫妻都如同这般?
又有哪个有权有势力的男人不是家有三妻四妾外有莺莺燕燕?
“这样最好了。”
乌婵又重复一遍,不知是为了不让时雍担忧,还是为了不让自己得上心病。
时雍抬眸看她,眉心隐隐跳动。看陈萧方才那模样,说不定,这位少将军现在都还不知道,他要娶的人是乌婵。
而乌婵显然已经把他打入了畜生行列。
这二人相处,如何能得好日子?
要么不嫁,要么就要开开心心地嫁。
时雍不愿意乌婵将后半生稀里糊涂地托付出去。
“婵儿,婚期未至,你且冷静下来,好生想一想……”
“我想好了的。”乌婵定定看她,脸上已然敛去笑容,“走吧,你不是要去四夷馆给萨仁姑娘瞧病?我正好无事,陪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