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娇娇将头埋入赵焕怀中,又是啼哭,语意含糊地道:“奴家也不知道,奴家醒来便见火光,身上衣服,衣服也被褪下,奴家……活不下去了呀,殿下。”
赵焕咬牙,抬头四处张望:“赵胤。赵胤人呢?有没有救出来,今日本王倒要好好问他一问!”
话音未落,背后便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楚王殿下要问本座什么?”
赵胤?
众人都围着阮娇娇和赵焕,顺便在看救火,哪会想到赵胤竟是从他们背后走过来的?
同赵胤在一起的,还有睡眼惺忪的赵云圳,小太子仿佛刚从睡梦中惊醒,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嘈杂的井庐,拉着赵胤的手,仰脸道:
“阿胤叔,这是怎么回事?”
赵胤揽住他的肩膀,淡淡道:“臣多喝了几杯,走错了地方,睡到了云圳你的房里。其余的事,臣也不知。”
对赵胤睡到自己房里的事,赵云圳是喜欢的,这证明阿胤叔还是很疼爱他的呀。在这之前,他已经许久没同赵胤这么亲近了,很讨厌焦融来把他唤醒,若不是怕火势绵延过来,他真想抱着阿胤叔再睡一回呢。
“大都督!”
赵胤听到喊声,转头就看到了迎着火光走来的白马扶舟,裘袍鸾带,俊容带笑,语气也是不紧不慢的样子。
“大都督不是不胜酒力,回房歇下了吗?怎会去了太子殿下房里?”
赵胤冷冷看他,淡淡道:“我也正想问厂督,是如何安置的楚王家眷?怎会让人出现在本座的房里?”
白马扶舟勾唇,看了看赵焕怀里的阮娇娇,似笑非笑道:“这个就得问阮娘子了。大都督酒后误入太子殿下居处,难不成阮娘子也饮多了酒,误上了大都督的床?也亏得大都督走错了地方,否则生点什么,那可就难看了。”
这话说来就恶心人。
既恶心了赵胤,又恶心了赵焕。
众目睽睽下,阮娇娇生这等不守妇道的事情,若是赵焕还要她,那无异于当众吃屎,毫无皇族脸面可言。
至于赵胤么?
若今晚他当真醉得不省人事,事态又将如何展?一个大婚在即,一个是楚王爱宠,若当真让人抓住睡在一个被窝里,还有这么多王公大臣在场见证,那必是颜面全无,羞惭至死了。
“丢人现眼。”宝音实在瞧不下去了,指着赵焕的鼻子就训,“就这么个东西,你还要当成宝贝吗?”
不待赵焕说话,她瞥一眼泣不成声的阮娇娇,大声道:“来人,把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给本宫拖出去卖了。别让她在这里污了本宫的眼。”
赵焕缓缓抬头看着她,双臂将阮娇娇牢牢抱紧。
“长姊当真狠心!娇娇待我情深义重,我怎能因她被人所害便弃她不顾?别说是个人了,便是猫狗,随了我这么久,我也是舍不得的。”
“本宫狠心?”宝音性子本来就烈,被赵焕三句话怼得暴跳如雷,恨不得亲自上手把人揪过来了,却被白马扶舟拱手一拦。
“长公主殿下息怒!”
宝音狠狠瞪他一眼。
“你让开!”
本来宝音对白马扶舟说话总是和颜悦色,可这一句话却声色俱厉,满是愤怒。
旁人只道长公主气恼攻心,但白马扶舟心里明白,她这是在责怪自己办事不力。
“殿下,夜已深了。太子殿下和各位王公大臣都还没有歇下,当务之急,是让诸公先安顿下来。”
他看着宝音的眼睛,放低了声音道:“楚王殿下怜爱阮娘子,何必伤了和气。”
宝音看懂了他的意思,是让她不要当众给赵焕下不来台,让人觉得她有心除去阮娇娇,如赵焕说的那般草菅人命,对她的声名有损。
宝音有些咽不下气,又不得不承认,白马扶舟说得是对的。
就算阮娇娇是一条狗,也是楚王养的狗,不好当众打杀。
“罢了罢了,本宫懒得再管他。哼!”
余火未灭,黑暗的天地一片透亮。
救火的人来来去去,瞧得人眼花缭乱。
这时,不知谁突然说了一句,“这火来得也太不吉利了!”
“清明祭祖,竟然走水。又是在天寿山脚下,此事非同小可,不能掉以轻心啦。”
“此言有理,天寿山乃圣灵之地,皇脉所在,无端起火定有不详,说不定是先皇示警啊!”
众人七嘴八舌,语蔫不详,可是话里的意思却非常明白,这场火来势汹汹,几乎烧了大半个井庐,预兆不好。
时人极为信奉这个,若是不给个说法,肯定不行。
宝音沉眉道:“请觉远大师来,占上一卦,看看是何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