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个水都要考虑这么久,这男人的洁癖大概是没治了。
“喝。”赵胤突然出声,一只手紧紧捏住时雍的腰,重得她有些生痛。
“喝就喝,捏我做甚?”时雍不满地掉头,不满地瞪他一眼,“侯爷,你怎么了?”
赵胤抿唇,“无事。”
哼!时雍信了他就有鬼了。
“从督官府里出来你就这副模样了,好像我欠了你钱没还似的——算了,我大人大量了,懒得跟你计较,喝吧,我喂你。”
赵胤低下头,但见她白瓷一般的脸儿被夕阳的霞光晕染出一抹粉嫩的颜色,眉翠含颦,靥红展笑,如若三月枝头盛开的春桃,袖口轻举,荡出香风阵阵,那一截白玉般的手腕,皎皎若雪,竟让一向自恃老成的他心旌摇曳,一时间竟有些意乱神迷,情不自禁地捉住她,就着她的手腕,急切地饮下那一口清水。
时雍看他表情,缩了缩手,现收不回来,手腕仍被她紧紧捏着不松开,扬了扬眉梢,不免好笑。
“还要?”
“要。”赵胤声音低低,如受蛊惑。
“有这么好喝吗?”时雍困惑地瞄他一眼,低下头去,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就着水囊又喝一口。
“寡淡无味,清水而已。侯爷这是……喝出了琼汁玉液的滋味?”
“馥郁天香,蓬莱自酿。”赵胤在夸她,时雍却吓住了。
尼玛一壶清水被她说成了蓬莱仙山的甘露玉酿,这家伙莫不是中了什么邪吧?
她放好牛皮水囊,探出另一只手摸了摸赵胤的额头,“侯爷,是哪里不舒服?”
赵胤不答,一张脸在夕阳下越清朗冷峻,只是眸底微收,摇摇头,默默松开她的手,改为圈住她的腰,声音也恢复了平静。
“坐好,别乱动。”
时雍无语。
男人的心思真是难猜。
时雍睨他一眼,坐稳了些,一只小手无聊地拨弄马鞍。
“侯爷,其实我有一事不明。”
赵胤道:“说。”
他的声音有些喑哑难明,怪怪的感觉。
时雍没有深究,思忖着自己的事情,缓慢地道:“就是那个成格公主。你的碗落在地上,砸了她的脚背,她恨你让她出丑也就罢了,为何在得知了我们的身份后,不来报复你,倒是偷偷藏在园子里,趁我不备,跑来推撞于我?这举止,不单单是幼稚可笑。依我看,非大仇不会如此。”
赵胤眉梢微沉。
那种说不出的心烦意乱再次袭上心间。
“你这女子,就是招人……”
时雍满脑子的问号,猛地掉头瞪他。
“你这叫什么话?我看你是沉迷成格公主美色,掉魂了吧?我哪里又招人了……”
赵胤嘴角微抿。
沉迷美色是真,却不是成格。
成格长什么样子他都没有看清楚,但眼前这女子倒是教他瞧得牵肠挂肚。
赵胤沉吟片刻,说道:“为了来桑。”
在时雍去房间为成格疗伤的时候,赵胤同哲布交谈了一个时辰,了解了此事。
半山将来桑从吉达村带走后,便曾在冁北小城藏匿。这位成格公主曾经与来桑见过几次,想是有些好感,这次再见已然成年的来桑,更是爱慕,哪晓得会遭到来桑拒绝。她听说来桑有心上人,稍加打听,就得知了“来桑爱慕一女,自愿去南晏为质”这段故事。
如哲布所言,成格公主被宠坏了。
北狄乌尔格汗没有儿子,唯有一女,宠得如珠如宝。
这世上,哪里能有她成格得不到的东西?成格恼羞成怒,得知赵胤和时雍的身份,便有了那样一个害人害己的举动。
时雍听了哭笑不得,回头嗔他。
“这也能怪我?”
赵胤勒住她的腰,轻轻喟叹,“不怪你,怪我。”
时雍愕然,眼风微斜,“怎又怪你了?”
赵胤冷冷抿唇,目光幽幽暗暗地看着她,良久才淡淡道:“我若早些要了你,哪容你这妖精在世间兴风作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