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在殿上,大都督拂了龙颜,一会儿陛下若是说什么,你且听着,或是说些能入陛下耳朵的好话。哄几句,也就罢了。”
赵胤嗯一声,“本座明白。”
李明昌换上笑脸,“大都督稍候,咱家这便去通传。”
……
皇帝已经快等得五脏六肺都搓火了,李明昌一通传,便叫了赵胤进去,然后把殿中伺候的人都屏退了下去。
李明昌担忧地看了看这二位,小心翼翼地退下去,顺便带上门。
然而,不等他走远,内殿便传来光启帝的大声数落和赵胤不卑不亢的冷声应对。
李明昌叹息。
说好要低眉顺目地哄皇帝的呢?
……
赵炔四平八稳地坐着,看赵胤垂手而立,姿态恭敬,目光却满是冷淡的样子,那火气怎么都压不住,无端往脑门里冲。
“你要办张普,朕何曾有过半分阻止?只是要你徐徐图之,务必把案子办实办牢,不可给人留下话柄。你可到好,大宴仪上,突然挟裹白马扶舟难,不给朕一点准备,也不给朕留半分脸面,生生把朕架在火上,逼朕即刻下旨捉拿张普,仿佛朕是一个纵容外戚祸害朝堂,不顾律法的昏君一般,非得你们使这样的手段!”
这些年,赵胤听过赵炔说过的最长的句子,都没有这一句来得长。
当然,以前的赵炔并不会轻易在他面前火。
该冷淡冷淡,该周全周全,进退有度,界限拿捏得很好。
像今天这样关起门来对他泼口大骂,还是第一次。
只是——
皇帝有一点猜错了。
并不是赵胤挟裹白马扶舟逼皇帝办他的老丈人,而是白马扶舟挟裹了他们。
但事以至此,赵胤无法辩解。
说什么都像是在狡辩。
而且,道虽不同,结果是一样。
他令柴丘在午门外等候,原本也是存了散席后,趁光启帝高兴,要一举拿下张普的心思。只是他的计划被白马扶舟打乱,并提前了而已。
光启帝骂完人,见赵胤一声不吭,火气便消了一些,冷着脸瞪他。
“你为何不说话?怎么想的,说啊!说给朕听听!”
赵胤道:“臣无话可说。”
光启帝的火气又上来了,指着他道:“你就是不相信朕。不信朕与你是一条心要办张普。敢情朕那日同你说的那些话,你全听到狗肚里去了!”
赵胤面无表情。
光启帝哼声,“自己拿张凳子,坐到朕跟前来。”
赵胤抬头,看他一眼。
“陛下!”
“朕的话是听不见?”
“臣领旨!”
……
看着他一本正经地去拿凳子,十分老实听话,光启帝黑着的脸稍稍缓和了几分。
在他看来,以前的赵胤是大晏权臣,是需要小心对待的人物,切不可依着自己的脾气恣意火,再不高兴也要保持帝王之态。但现在的赵胤不同,那是他弟。
弟弟做事不够周全,他做兄长的,自然是想怎么训就怎么训,掏心窝子的训,非得把他骂醒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