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原来习惯与依赖不一定催生出爱情,也可能催生出亲情一般的情感?
她忽然想要验证,于是走出门来到爱德华的房间,房内静悄悄的,对睡眠质量追求很高的爱德华此时一定在沉睡吧。
放在门把上的手轻轻的旋动着,门开了,走廊里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并随着她走进房间里而越变越窄。
###1957他离开后的生活
她没有走近床边,只是静静的站在离床有两臂距离远的地方看着,心中的执念让她走近。
她看不清楚爱德华的脸,但是凭借着记忆却能够找到他的唇,她俯身靠过过去。
两个人的距离靠越来越近,对方的呼吸很平缓,好像芦苇荡过湖面般轻柔。
柔软的唇停在几寸的地方,她恍惚能够看见他的薄唇,只要再往下一点点,两份柔软就能够靠在一起。
她的秀垂放在胸前,又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摆了一个弧度,不一会,门轻轻的关上。
黑暗中,爱德华睁开眼睛,他仰面躺着,碧蓝的眼眸里有着深深的叹息。
次日,爱德华收拾暗房,他将夹子上的照片一点一点的拆下来,然后放进一个大箱子里。
丁依依站在门旁双手环抱着,“坐明天的飞机吗?”
“恩,是啊,助理已经先过去了,所有团队也都到位了。”爱德华背对着她边收拾边说话。
两个人的语气都很平和,一点都不像即将分别的恋人般歇斯底里或者缠绵悱恻。
等到爱德华收拾好了后,屋门口玄关的地方已经放好了三个箱子,而屋子里明显空荡荡了很多。
“这间房子你想要住多久都可以。”爱德华说道。
丁依依点头,“不用担心我,该带的都带了吗?特别是药品,这些你一定要多带,不够的话我再去买。”
说到药的时候她神色里总算带上了几分忧郁,“听说那边药挺不好找的。”
“不用担心我。”爱德华拥抱了一下她,然后很快抽离,随后说道:“今晚上想去哪里吃?”
“在家吧,我给你煮中国菜。”丁依依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爱德华没有意见,两人商量过后出门买菜。
超市里,两个人像生活已久的夫妻一样挑选着菜的样式,没有人再提起明天的事情,好像明天的别离只是梦一场,醒了你可以决定把梦忘记。
出超市的时候人流很多,爱德华很自然伸手虚放在丁依依的肩膀,帮她挡去拥挤的人潮。
周围有一个白人女人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朝丁依依竖起拇指,“Yourhusandsvrygood”
丁依依没有解释,只是笑着朝她点点头,两人就一起走出超市。
回到家里,丁依依在厨房里忙活着,而爱德华在客厅里看着唯一一副挂在家里的相片。
照片里,丁依依笑得很甜。
丁依依正在切紫甘蓝,忽然听到爱德华叫她,她回头正好面对镜头。
“哎呀,你做什么,我现在那么狼狈,头也没有梳。”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
爱德华低头查看着相机里的人影,道:“这将是我很长时间的留念。”
“那就带我走,”这一句话冲到了丁依依的唇齿之间,然后消失在理智里,她和他都知道这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夜晚,爱德华在房间里拿着电话,话筒里的女人声音甜美,“您好,您找的叶先生已经离开了,不过他并没有退房。”
门口响起玻璃轻轻撞动的声音,他挂下电话看向门口,丁依依拿着两个高脚杯和一瓶红酒看着他,“喝一杯?”
两人到阳台,露水把阳台打得有些潮湿,两人席地而坐,就着夜景喝着红酒。
“如果以后遇到了喜欢的人,一定要告诉我啊,”丁依依喝干杯里的红酒继续道:“你总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我担心人家姑娘以为你不喜欢她,就跑了。”
爱德华始终都是浅尝辄止,淡淡的应了句,“好。”
丁依依收不住口,继续道:“还有啊,别出头,人的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活着的机会,看到有情况你就跑,千万别出头。
她盯着红色的酒液,低声说道:“至少得活着回来啊。”
爱德华始终注视着她,碧蓝的眼波里只有她的存在,他垂放在身侧的双手蠢蠢欲动着,微微抬起以后又颓然的放下,只道:“好。”
直到后面,丁依依已经不清楚自己都在问什么东西了,她没有醉吗,但是又期待自己能够醉上一次,等到明天醒来的时候,他就不在了。
“夜深了,去睡吧。”爱德华率先起身,把西装外套裹在她消瘦的肩膀上。
丁依依面色酡红,被酒精熏染的面颊好像二月的桃花般,她也跟着站起来,“你转过身去。”
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爱德华还是如她所言的转过身。
她看着他削瘦的肩膀以及金色的鬓角,心中的感谢溢于言表。她虽然不爱他,但是他却是她生命里很重要的一部分。
心中的感动以及感谢汇聚在舌尖,正好清风拂过,把她的话送到他身边,“爱德华!分手快乐。”
次日,爱德华必须走了,但是丁依依却没有来得及感伤,因为整个机场候机厅全是一名老头子暴跳如雷的怒吼,“我不允许你去那个地方,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孙子,我不允许!”
爱德华的决定当然不可能被推翻,丁依依只有两旁跑,一边安慰着老人,一边劝着爱德华。
慌忙和咆哮声中,爱德华还是走了,飞机在跑道上慢慢的起飞,轰鸣声充斥着耳膜。
落地玻璃窗外,老人神色反而没有最初的激动,“我早知道他有一天会走,”他转头看着丁依依,“其实半年前他就想去了,但是没有去,我知道是因为你的出现,所以谢谢你帮我留住了我孙子半年。”
丁依依有些愣,或许是一个早上全部都是忙忙碌碌的,直到此时此刻尘埃落地,她才真的确定爱德华离开了。
她哭了,毫无预兆的,心里即不是伤心也不绝望,只是单纯的想用眼泪祭奠这一段相识。
回到公寓,明明房间的摆设都没有变,但还是滋生出一股孤单感觉。
始终关闭的暗房敞开着,里面的器械没有变动,只是墙上的照片都被带走了。
丁依依在暗房里呆坐了一会,直到浑身僵硬才重新到都客厅。客厅里爱德华平日最常用的马克杯还放在桌子上,马克杯下压着今天的报纸。
墙壁上,她的那副照片还在,照片里她对着镜头笑得羞涩,而镜头外的那个男人却已经离开。
从日上三竿到日落,她一直坐在走廊的藤椅上,阳光晒得她身上很暖,也晒干了回忆。
直到懒洋洋的夕阳已经到半山腰,她忽然想起了那本笔记本。
面前的草地才擦刚修剪过,尖尖的小草触动着她的脚踝,她粗略的找了一圈,果然没有现钥匙的踪影。
她上楼,路过爱德华的房间后放缓了脚步,把敞开的房门关上,这才走进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夕阳照在洁白的床单之上,抽屉上的锁静静的呆在那里,里面有沉睡千年的回忆。
她拿起桌上的黑色卡,将卡的一头塞进锁扣搅动了一会,然后使劲的拉着锁扣,锁扣纹丝不动。
卡没有用,她又跑去储藏室把工具箱给拿了上来,利用里面的锤头敲打着锁头,房间里出“砰砰砰”的声音。
半个小时过去了,她颓然的坐在椅子上,面前的锁始终保持着原样。
忽然她听到闹钟的声音,先是轻轻的一句。,等到她屏住呼吸仔细听的时候又听得更清楚了,不止一个闹钟在响。
她起身走出房间,顺着声音推开了爱德华的房间。房间里的家具全部都被罩上了白色的遮尘布,声音是从一架钢琴后传出来的。
掀开罩着钢琴的布,她拿到了一个闹钟。白色的键盘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纸条上钢笔的字迹十分好看,“晚饭时间,注意吃饭。”
“爱德华。”她捂着嘴巴哽咽出声,他知道她会寂寞,知道她会不适应,所以用这种办法来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吗?
房间里的响声还在继续,她此时内心已经没有爱德华消失的难过,打不开锁的挫败,她潜心找起第二个闹钟。
第二个闹钟是在厨房里的冰箱找到的,冰箱里放着很多个保鲜碗,她随意拿出一个,碗里是沙拉,隐约还能看见切成块的草莓以及紫甘蓝。
她又拿出第二个,里面放着的是土豆泥,上面还放着一张纸条“这个可能味道不好,毕竟我的厨艺实在是太糟糕。”
闹钟还在持续响着,她关上冰箱门,内心已经没有那么背上,反而是被人在意的满足,她好像一个探险的孩子,期待着等下还能找到什么东西。
第三个闹钟是在书柜里找到的,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纸条,书也是看过的,她觉得有些奇怪,然后又重新照了一遍,知道在书架最底下现了一堆的碟片。
她随意抽出一张碟片,那是她和爱德华第一次一起租碟在家里看的片子,而半年过去了,她又再次拿起了这张碟片。
闹钟的声音已经逐渐黯下去,只能听到最后一个声音了。她找了很久,最后实在自窗台的盆栽里找到的。
夕阳已经只剩一点尾巴,微弱的阳光拼命的从窗户挤进来,在她的手指上落下倒三角的橘色亮光。
她挖出闹钟,闹钟的挂钩上有一个铜色的钥匙。
眼泪夺眶而出,她颤抖的拿出手机拨打爱德华的电话,“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
“他走了,”她低声呢喃着,捧着钥匙上了二楼。
房间里已经是一片狼藉,她推开桌上所有的东西,郑重其事的把钥匙插进了锁孔里。
笔记本静静的躺在一堆杂物的最下面,她将它拿起来,然后开了一盏小台灯,修长的手指搭在封面上,摸索了一会儿以后才打开。
###1958回忆里的爱情
“今天失去记忆的时间是十个小时,在这里真的要感谢爱德华,他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如果没有他我的下场一定很惨。可是在恢复记忆的时候,我是多么迫切的想要回到你的身边,我想到我们曾经一起坐在山坡上。
头顶上是皎洁的月与星星,身后是且怯怯私语的草地,很奇怪,在我有记忆的时候记得最多的不是我们参加过多少宴会,我有过多奢华的生活,而是这一些和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手指搭在纸张上翻动的声音成为这个房间里独特的曲调,丁依依将桌上的台灯挪近了点,继续看到:
“我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我失忆的时间越来越长,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哪怕世界末日我都依旧爱你,可是这种爱多么沉重啊,如果我现在去找你,你一定是欣喜若狂的,但是之后陷入悲痛的将会不止你一个,我就好像一个懵懂的孩子霸占着你的爱,但是却又不记得你,不记得任何一个人,有可能这辈子你们都要在这种痛苦中度过,我不愿意,就当已经死了吧。”
屋外传来一阵清脆的单车铃声,那是卖花的孩子准备回家时候的信号,只要当天花卖完了,或者新增加了订单,她总是会这么高兴的多按响几下。
她再翻了一页,空白的页面宣誓着她就是在那一天全部失忆的,而后,这个本子就被爱德华收藏了起来。
她又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每一页里述说的都是思念,每一页都出现叶念墨的名字。
“我这么爱他?”她在心中给自己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和她说她爱他,她都有理由不去相信,毕竟他们都不是她,怎么能够知道她爱他。
可是笔记本上每一句话,每一个词甚至每一个标点符号都透露着丁依依浓浓的爱意和绝望。她不想失忆哪怕在失忆前的最后一天都想着回到他的身边,她真的很爱他。
他和她错过了半年多的时间?是否还要继续错过?答案是否定的。她起身,随后因为长时间久坐而立刻瘫倒在椅子。
肚子里的饥饿感以及小腿肚的麻痹感交错着,她不得不龇牙咧嘴等着那一阵麻痹感消失。
饭厅里,丁依依大口大口吃着爱德华留下来的食物,眼泪砸进了土豆泥里面,很快就消失不见。
电话就这么突兀的响起来,她听得到声音,却找不到自己的手机。
每一次铃声的响动都让她心急如焚,她疯狂把在沙上,桌子上找着,等到在书柜上找到手机的时候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她立刻拨打了过去,电话很快被接通,爱德华似乎在和别人说话,好一会注意力才重新回到听筒内,“ly?”
“爱德华。”丁依依呼唤着他,明明抑制住自己的哭声,但还是有哭腔泄露出来。
对方好像察觉到了,不一会四周安静了很多,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别急,慢慢说。”
“我找到了你的闹钟,找到了那把钥匙。”丁依依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继续说道:“我打开了笔记本。”
爱德华并没有过多的惊讶,语气里反而带上了笑意,“你一直都是聪明的女孩,当我把你从他们手里救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
“对不起,我真的觉得自己是混蛋。”丁依依一直在道歉,哪怕她觉得道歉根本就没有用,她霸占了他那么久,光明正大的以自己失忆了而霸占着他,禁锢着他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傻瓜,”爱德华的声音里带着笑,“你曾经是我最大的幸福。”
他那边的信号似乎很不好,线路忽然被切断,她的哭声她的忏悔全部都被阻隔在千里之外。
爱德华把手机拿开,望着逐渐暗淡下去的电话屏幕,淡淡的凑近亲吻着通讯录上的名字,低声说道:“现在也是。”
英国
因为突如其来断线让丁依依有了时间来平复自己的心情,直到手指不再颤抖她才重新拿起了手机,正想重新打电话,一封短信就传输过来了。
“依依?现在我可以这么叫你了,当初给你改名的理由龌龊到让我难以启齿,但是我还是要说。之所以给你换名字,是因为我想让你永远的摆脱过去,不想让以前和你相关的人有机会找到你。然而,上帝的力量是不可逆转的。
你和他是注定的,是受到上帝祝福的一对,上帝将守护你的使命交给了我,现在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是时候该去追求我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了。答应我,现在去睡一觉,然后明天阳光升起的时候就立刻动身去找你命中注定的人,还有,不需要再给我打电话了,这个号码将会在适当的时候再次启动。”
信息的内容干净利落,带着最后道别的意味,丁依依握着手里的手机,直到烫以后才放下。
窗外,对面邻居八岁的孩子正在大声的和自己的伙伴说些什么,清朗的笑声透过空气传了出来。
鼻腔里有烤鸡的味道,应该是隔壁开书店老板妻子烤制的,她总喜欢在烤制的时候放上特殊的香料,虽然有些呛鼻,但是总让人记忆幽深。
丁依依站在窗口,视线所到之处还可以看到对面的房子里人影窜动,但是此时她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寂寞。
清晨,叫醒她的是清脆的自行车铃声,一声又一声好似春天的百灵鸟。
她如往常一样起床,先是环顾四周一圈,然后随意的把披散着的头扎了起来。
“Ely小姐!”她听到了清脆的呼唤声。
等到她下楼开门的时候卖花的孩子,今天她篮子里满满的都是大朵的紫色鲜花,鲜花上还有露珠几滴,看起来娇艳万分。
“这是什么?”她被这一抹紫色所吸引,连忙问道。
孩子主动拿了一束递给她,“菖蒲,象征着喜讯的美好寓意。”
“喜讯么?”丁依依低头轻嗅着花朵,嘴角不自觉的扬起愉快的弧度。
孩子似乎在赶路,“这是爱德华先生让我交给您的,已经付钱了,那我走了。”
她骑上车没有几步,又忽然刹车,“对了Ely小姐,我要上学啦,以后就不出来卖花了。”
清脆的自行车铃声渐行渐远,丁依依捧着花束目送着她远去。心中忽然一片宁静。所有的人都在往未来的道路前进,不管好的还是不好的,没有人止步不前。
她抱着花束回房间,找了房间里最漂亮的花瓶来安置菖蒲,这一切没有刻意的加快速度,一切就好像顺应自然的生,等到她出门的时候已经接近早上九点。
到了酒店,她直径到了酒店叶念墨的房间,站在木质的房门外,她刚举起的手在微微颤抖。
心中的种种情感汇聚在一处,迫使她按下了门铃,她一下子按了三次,然后理了理衣领和袖口,站在原地等待。
几分钟后,房间里没有任何的动静,她又按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回应。
所有澎湃的情绪都在他不在的认知力被打压着,她有些沮丧的往电梯周,出了酒店大堂,她却被前台的人叫住。
“请问您是Ely小姐吗?”一名梳着马尾辫子的白人女孩看着她微笑道,在得到的点头后脸色放松了不少,“有一位客人嘱托我们,如果看到您的话就给你这把钥匙,让您亲自去那间房间。”
再次回到房门口,丁依依拿着房卡开了门,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尽管每天都有人来打扫,但还是少了几分人气。
房间的角落里,堆积着一垒包装精美的礼物,大致看起来就有几十个。
她看到桌子上压着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每天拿一份礼物,当礼物都用光的时候,我就回来。”
叶念墨也走了?她心中震惊,走到那一堆礼物中细细的数了起来,总共有23份。
她将最开始拿在手里的那一份拆开,那是一本珠宝设计的书,书上面有很多的插图,而她的视线在每一张珠宝的图片上久久停留,因为每一张珠宝上设计师德名字都是丁依依。
“这些都是我设计的吗?”她颤抖的抚摸着光滑的纸面,心里的感觉越来越奇妙,直到下午,她才把这本书的内容全部都看光。
她带走了这本书,回到家中,随意吃过几口饭以后她又继续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最后时限落在了最后一幅图片上。
从图片上看可以很容易看出这是一款婚戒,湛蓝色的丝绒盒子里,两枚古朴简单的对戒相互依偎着,在盒子旁边还放着一颗糖果。
她立刻想到了在日记本里描述的那一幕,结婚的时候,一个孩子错拿了礼盒,婚礼现场打开的盒子装的你不是戒指,而是一颗糖果。
“哈哈。”她笑出声,声音带着哽咽,要多幸运才会遇到这些人呢?
次日清晨,她一早就去了酒店,今天的礼物是最新款的香水,淡淡的花香味道让人仿佛沉溺在花香之中。
她带着礼物心满意足的回到家中,先给家中的植物浇水,然后拿起纸笔来到书房。
书房里,一切的东西都原封不动的放着,爱德华走之前看的那本西方哲学史还盖在桌面上,她将笔纸摊在桌面上,然后开始写信。
“爱德华,知道我给你写信你一定很诧异吧,你肯告诉我你在哪里,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交流,从今天开始,我会每天给你写一封信,哪怕这些信永远不会到你的手里。”
###1959命中注定的爱情
她写得很认真,还查了语法书确保自己的英语语法不会出错,直到洋洋洒洒的写了两页纸后她才收手。
从抽屉里拿出信封以及蜂蜡,将信件装进去,又用蜂蜡封好后她才懒懒的伸了一个懒腰。
午饭,她认真的给自己做了石锅饭,开开心心的吃完,下午的时候就拿着一本书坐在走廊的藤椅里,一边吹着风一边懒懒的读着书。
夜晚是她思念的时刻,她会想叶念墨在做什么?爱德华在做什么?想着如果见到叶念墨的那一刻,她要说些什么。
时间日复一日,转眼间角落里的礼物越来越少,很快就剩下最后一份。
一大早她造就走进酒店,和熟悉的前台小姐打招呼,乘坐着电梯来到取礼物的房间,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和大多数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
房间里,厚重的窗帘已经被拉开,阳光迫不及待的撒满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抱着蓝色包装的盒子静悄悄的放在桌面上,被阳光晒得暖暖的。
她坐在舒适的一椅子上,神色安详,不慌不忙的拉开盒子最上面粉色的绸带,包装纸在她的手中出西索的声音。
那是一个漂亮的盒子,深蓝色的缎面材质包裹着正方形的磨具,盒子最上头有一颗蓝色宝石,也是唯一的接口。
她伸手按下蓝色宝石,宝石往下深陷,然后呈现六瓣的形状往外倒去,逐渐显露出盒子里的样子。
那是一枚很古朴的戒指,简单而不失去华丽,而这枚戒指她没见过,却知道它的重要性。她和叶念墨结婚的那枚戒指。
她神情专注的看着那枚戒指,以至于有人接近她都没有现,只到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的覆盖上她颤抖的眼睛。
“我回来了。”叶念墨低沉的说道。
她没有动,只是放在桌子上的手由掌心转变为拳头,“我知道了一切。”
叶念墨是诧异的,他放开手,转而走到她的面前,俯身伸手紧紧握着她的肩膀,“告诉我,你全部都想起来了?”
丁依依摇头,“没有。”她没有错过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失望,“我没有想起来,现在都没有,但是我知道这是你和丁依依的婚戒。”
她的视线投放到蓝色盒子里的戒指里,轻声说道:“为什么我会把它丢掉呢?”
“生了什么事?”叶念墨神情严肃,他没有告诉她,当他推门而入已经做好了礼物没有被拿走的觉悟时,看到现场他有多么惊讶。
那一刻他的心情澎湃得无法用语言去形容,因为任何一种语言都显得苍白而无力。
丁依依的肩膀往后一缩,然后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那本笔记本,她握得很紧,神色好似在纠结以及犹豫,终于下定决心般的将笔记本递给他,“你看看,我觉得这是丁依依当初写下这本笔记本的初衷。”
叶念墨郑重其事的接过,神色严肃的翻开第一页,修长的手指竟然在微微抖。
丁依依沉默的站起来,她走到门口,转身看着神情专注的男人。
她看着他沉默而专注的侧脸,修长的手撵着页角,每一页他都看了很久很久。
离开房间,给予他私人空间,丁依依叹了口气,这是他和丁依依未完的爱情。
她一个人绕着酒店走了一圈,速度算不上快,心境却忽然很平和,哪怕他知道在房间里的男人此时或许伤心的,激动的。
再次回到房间里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刚进门她就被抱住了,抱着她的手臂那么紧那么紧,仿佛死也不要放开。
她有些吃痛的想要开口说话让叶念墨放手,却感觉脖颈微微凉。
“抱歉,真的抱歉。”叶念墨埋于她的脖颈间,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他抱得越来越紧,嘴里一直重复着道歉的话,语气哽咽,那是丁依依第一次看他失态。
她静静的站着,任由他抱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转身走进浴室,身形有些狼狈。
浴室里响起水声,不一会水声停下,叶念墨走了出来,他侧着头不愿意让丁依依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我想这是丁依依一定是想写下对你的情感,她希望有一天你能够看到这些。”丁依依低声说道,声音越来越低,“原来当初我真的爱你至此。”
她心中郁结,丁依依那么浓重的爱,可是自己现在除了悲伤以外没有她对他那么浓烈的感情了,或许以后也不会有,那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叶念墨重新走到桌子面前,拿起那一本笔记本,下一秒毫不留恋的撕开。
听到纸张撕裂的声音后丁依依震惊极了,她想要上前去吧那本笔记本给抢回来,却无济于事。
整本笔记本很快就变成了一碎片,叶念墨沉默的把这垒碎片码好放在桌子上。
“你疯了啊,这是她留给你的,你怎么就能撕了!”丁依依朝他大吼着。
叶念墨擒住她的手臂,将她逼到墙角,身体覆盖上去,明明动作那么犀利,眼神却温柔得一塌糊涂,“正如你说的,那是依依想要给我看的,现在我和她的爱情已经走到了分叉口,如果你愿意继续当Ely,那么这份笔记本的内容于我来说已经不再重要,她永远在我心里。”
丁依依沉默的想要躲开他的视线,却无处可逃,她挣扎着,祈祷着,最后还是只能直视着他,良久她终于开口,“我不知道,”她扯出苦涩的笑,“从一开始就是别人告诉我你有多爱我,我有多爱你,我不相信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爱,但是有了这本笔记本以后,我现这一切都是真的,我对你的爱可能比别人所说的还要炙热得许多。”
她絮絮叨叨,拼命想要表达自己的想法,却显得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到最后还动用了手势,只想表达自己的意思。
“所以呢?”叶念墨嘴角的笑容慢慢拉大,他引导着她,“慢慢说,你想不想找回那个自己。”
丁依依垂头,声音低到尘埃里,“想。”
“你说什么?大声告诉我好吗?”他又逼近了一点,带着笑意的唇瓣靠近她小巧而精致的耳朵,满意的看着耳垂蔓延上好看的桃粉色。
丁依依闭着眼睛抬起头,“我想找回自己,但是我怕做不到,我怕永远都记不记来,我怕做不回以前你们喜欢的人。”
话还没有说完她的唇瓣就被堵住了,那个吻来得很急,她的头只能被迫的往后仰着。
叶念墨及时伸出掌心垫在她的脑后,眼中笑意更深,吻也更加的深沉。
终于他舍得放开她了,他的额头抵靠着她的,神情餍足,声音慵懒极了,“我说过,你可以是丁依依,也可以是Ely,你就是你。”
这不是丁依依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但绝对是最让她惊诧的一次,这下换她止不住自己的眼泪了。
她哽咽着,“爱德华走了,我一直觉得是我的错误,所以憋着不哭。”
叶念墨心疼的将她拢入怀中,轻声说道:“如果这是他的选择,那么尊重他,放开他。”
两人抱了很久,直到丁依依不好意思的从他的怀里退开,“抱歉,我失态了。”
“我也很抱歉,在你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不在你的身边。”叶念墨说得很认真,认真得让她忍不住脸红。
“不是有你的礼物吗?”丁依依展颜一笑,“这半个月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出人生大戏。”
话刚说完她的肚子就咕哝咕哝的叫唤起来,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随后手腕被牵起,叶念墨拉着她的手出门,“吃饭。”
她看着拉着自己手腕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眼里透露出浓浓的担忧。
吃完饭以后,叶念墨没有立刻回酒店房间,而是拉着她的手到了商场,他走得不快,却始终牵着她的手没有放开。
逛到一家饰店,叶念墨停留在一排饰盒上,“你喜欢哪个?”
丁依依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选了一款由各种细碎宝石镶嵌而成的盒子,“这个吧。”
叶念墨点头,付了款后这才带着她回到了酒店。
天色已经很晚了,叶念墨开车把她送回了公寓,就在她要下车的时候他拉出她,然后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晚安。”
丁依依沉默的点头,然后下车,等到要开门进屋的时候才现自己的钥匙找不到了。想起今天大半时间都在酒店里,她想着钥匙可能就在酒店。
她立刻拦车去酒店,计程车没有过多久就追上了叶念墨的车子,她却见他没有往酒店的方向而去。
“师傅,改成跟上那辆车子吧。”丁依依想着就算到了酒店也没办法进入房间,只能和叶念墨拿了。
前方的车子拐道拐了一半后就消失了,这是一个公园,四周都是郁郁青青的树木,司机也只能看见忽闪的灯光。
“车子估计就在这附近熄火了。”司机停下车子说道。
丁依依付了钱,“谢谢。”
下了车后她才感觉到夜色的冷意,走了一段路后终于看到了车子的身影,她正想开口,看到现场的一幕后却选择了沉默。
叶念墨手里拿着那些笔记本碎纸片,一张一张的整理着,然后郑重其事的放进去刚买的宝石盒子里。
他的神情很专注,对待手里的每张纸片都小心翼翼的,好像捧着珍宝。
丁依依不忍心打扰他,正想转身去另外一个地方等待,却不小心踩了身后的枯枝,等她回过头时,恰好和对方的视线对上。
###1960植物人醒了
她有些尴尬,“我忘记带钥匙了。”
“我刚才一直在想,如果这个时刻你在就好了,”叶念墨不急不慢的说道:“感谢你来了。”
他起身端着那个装满纸片的盒子走到她面前,将盒子递给她,“她是属于你和我的回忆。”
这一刻,丁依依觉得面前的男人是忧伤的,她不想看到他忧伤的样子,于是说道:“我们把它埋了吧。”
似乎觉得自己越俎代庖了,她又急忙说道:“我只是说说而已。”
“好主意。”叶念墨眼中带笑,越过她从车厢里拿出一个铁铲,原来他也是这么想的。‘
一切都在默契的进行着,直到一切尘埃落定。
时间已经是凌晨了,两个人却都不想睡觉,而是坐着看夜晚的星星,美景之中,丁依依忽然低声说道:“我不想骗你,但是我现在对你的感情确实没有很浓烈,或者说现在我对你只有好感。”
“我知道,”叶念墨不在意的说道:“我已经做过最坏的打算,但是每当你拒绝我的时候我就在想,有什么比老死不相往来时更糟糕的呢?”
丁依依的心放松了不少,就在这时候,叶念墨手机响了,她主动站起来走到旁边去。
等他挂下电话后她才走了回来,却见他神色十分严肃,好看的眉毛紧紧的纠结着,眼睛里迸出奇异的,但绝对不是欣喜的光彩,薄薄的嘴唇也抿得斯紧紧。
她重新坐回他身边,没有主动问起,只是安静的看着星空。
“我要回国一趟。”叶念墨忽然道。
她是有些惊讶的,刚想问为什么如此匆忙,却又想到他来英国就是为了丁依依,恐怕国内的事情都是落下的吧。
“什么时候走?”她神情有些落寞,却还是打起精神问道。
叶念墨神色里有纠结,她看着丁依依,好半响后才抓住她的手,“你愿不愿意和我回国?”
“回国?”丁依依有些心慌,她熟悉伦敦,一旦回国以后她怕应付不来,但是看着他离开,她的心确实是不想的。
叶念墨看出她的纠结以及害怕,他握紧她的手,“如果你要呆在这里,那我办完事尽快过来,如果你愿意和我回国,那么我会护你周全。”
她低头思索着,安静的环境让她能够倾听自己内心的欲望,不一会,她点头,“好。”
清晨,他送她到公寓,然后才离开。丁依依走进房间里,环顾着清晨的家。
阳关顺着窗台爬进屋内,照亮了床边的椅子,那是爱德华最喜欢的地方,平常他总在那里擦拭他的机器。
她直径往二楼走,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间里干干爽爽,因为一夜无人睡而沾染着冷淡的气息。
拖出行李箱,她三下五除二的就把东西都打包好了,本来以为会有很多的物品,收拾到最后也只是几件想要的衣服而已。
就在要拉上箱子的拉链时她又起身,匆匆的出门,来到了爱德华的房间,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找到一个他不要的摄像机的镜头。
将镜头放回行李箱里,她拉上箱子拉链,然后从抽屉里抽出纸笔。
“爱德华,不知道有一天你会不会看到这封信,但是如果能够看到也是很久之后了吧,我也离开了。我可以开始正视我的感情,这真的要非常感谢你。即便你与我不再是恋人的关系,但是你在我生命里重要的地位确是无人可以替代的。
你在我生命里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卖花的孩子已经上学去了,现在的我也想遵循内心的想法去做一些事情,我想这些应该都是你想要看到的。如果有一天你回来了,请联系我,我会一直牵挂着你,谢谢。”
她匆匆写着,几次提笔思考,把写好的语句又重新划掉,斟酌着写上新的,或者直接拿出新的纸。
直到她觉得无可挑剔了才放下手里的笔,将信纸折叠好,她开始找信封,却始终没有找到。
从储物柜子经过的时候,她现了桌子上已经枯萎的菖蒲花,花的枝干送拉着,但还是有一种颓废的美。
她忽然想起那个卖花的孩子,于是拿着钱包出门,一路直奔孩子父母开的花店。
鲜花店里,年轻的女人一听到她的来意很高兴的为她介绍着各种鲜花,“可以选择鸢尾,这是可以带来好消息的鲜花,代表着祝福以及期待。”
丁依依选择了鸢尾,然后匆匆赶回家。将插着鸢尾的花瓶压在纸张之上。
做好这一切,她又在房间里静静的坐了一会,墙上滴答的时钟提醒她离开的时间已经到了、
她起身,拉着行李箱走出去,慢慢关上门。
楼下,叶念墨见她出来,将她手里的行李提走放进后备箱里,他没有催促她。
“走吧。”丁依依转身看了一眼沉浸在阳光中的房子,轻声说道。
机场,叶念墨看到了丁依依的护照以及已经换了名字的身份证,他心中感恩不已,究竟要有多大的福气才能再次把这个女人抓在手里。
快上飞机的时候,叶博又打电话来了,丁依依造就假装散步到别的地方给他自由的空间。
“少爷,那个人醒了以后情绪一直很激动,也不肯是自己是谁。”叶博说道。
“去查她的身份。”叶念墨脑里又浮现一个男人的身影,或许他知道躺在床上的女人究竟是谁?
不远处,丁依依见他已经打完电话,这才慢悠悠的走回来,继续坐在他身边。
“记得当初我和你说过的,在火灾现场还有另外一个女人,导致我把她当成你的事情吗?”叶念墨忽然说道。
丁依依一愣,点头,“记得。”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她醒了。”
国内,叶初晴朝里出口处张望着,“飞机是又晚点了吗?”
海卓轩把她圈到怀里,淡淡道:“耐心再等等吧。”
话刚说完没有多久就看见叶念墨推着行李车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的就是丁依依。
“嫂子!”叶初晴迎了上去,似乎担心她尴尬,又在中途改称为“Ely。”
丁依依心中一暖,“不用特地改称呼的,你觉得怎么舒服就怎么叫就好了。”
叶初晴高兴的应答下,又疑惑的看着叶念墨,似乎想要知道丁依依态度的转变。
“坐了一路的飞机,先去休息吧。”海卓轩和叶念墨对视了一眼。
叶初晴揽着丁依依的手臂,“当然是立刻回家啦,奶奶看到嫂子一定很开心的,还有子遇昨天就一直念叨着呢。”
丁依依被她揽着手,有些局促的看向叶念墨,收到对方鼓励的眼神后才跟着叶初晴坐上了车。
“你还是去看一下那个人吧。”等到丁依依上车后海卓轩才说道。
叶念墨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不管那个女人是怎么出现的,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他都会弄清楚。
叶家
丁依依心情忐忑的走进这栋算不上熟悉的建筑,一进家门,站立在两旁的佣人就齐声说道:“欢迎少奶奶回家。”
她吓了一跳,但好歹还是在城堡里住过一段时间,所以掩饰得很好。
一只手伸了过来,她转头,叶念墨笑着看她,眼神里满满的都是鼓励。
她圈着他的手臂,忐忑的心情安定了很多。客厅里,夏一涵,叶子墨还有付凤仪都在。
“夏老师您好!”一看见夏一涵,丁依依立刻就被吸引过去了,对方报以微笑对她点点头,她这才猛地想起来这位全球十分有名的珠宝设计师其实是自己的婆婆。
她的脸因为不好意思而涨红,再看到夏一涵身边的老人外涨红得更加厉害,急忙说道:“奶奶您好。”
付凤仪也没有多生气,温声说道:“回来了就好,”她看了一眼叶念墨,“我也看开了,念墨对你也算是死心塌地的,你们以后好好的。”
丁依依没有回话,在她心里,一下子回到以前的状态实在是太难了,索性叶子墨开口,“他们都累了,先休息吧。”
丁依依以为叶念墨会将她安置在叶家,没有想到他将她带了出来。
车子一路在车道上疾驰,叶念墨道:“如果你不喜欢,可以暂时不用和他们打交道。”
“他们人很好,”丁依依衷心的说道,“以前的她一定很喜欢他们吧。”
他浅笑,伸手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没有逃避以后心里更是一暖,“辛苦了。”
车子最后停在一间高档小区内,门卫与叶念墨似乎很熟,见到他都亲热的打招呼,再看见副驾驶座位上的人后都一脸吃惊,“丁小姐你回来了?”
丁依依朝他们点了点头,心想着以前的丁依依人缘应该不错吧。
车子在崭新的两层小别墅面前停下,庭院里载满了鲜花,大朵大朵的向日葵最惹眼,她下车,望着这栋房子出神。
她的记忆里没有这套房子的影子,但是从她看过的日记本里面多次描绘着这样的场景。
‘两层高的小别墅,有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上有个大大的吊椅。’
他拉着她往小径走,笔记本内的内容一点一点的呈现出来,占据了版面墙壁的巨大书架,乳白色的吧台,小巧的壁炉。
“这些不是全部都烧毁了吗?”她诧异的问着,“你把他们都修复了?”
叶念墨望着眼前的一切,面上第一次显露初明显的沉痛,“当初为了抓住傲雪,我伤了你,你在绝望的情况下选择了离开。”
他拉过她,紧紧的抱着她,“不会再有了,不会再有这种情况生了。”
###1961植物人身份
“傲雪?”丁依依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她轻声说道:“给我说说这个人吧。”
叶念墨了一整天的时间和她说了丁依依失忆前的很多事情,直到华灯初上,“我告诉你这些,是不想让你觉得自己永远被排除在外,如果你不想背负这些记忆,那么我以后不会再提。”
她心中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悲哀,“她是我的姐姐?为什么姐妹两人会落到如此的境地?”
叶念墨沉默的看着她,好一会才说,“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敌人以及绝对的朋友。”
他说完站起来把她手里已经空了的杯子抽走,“去睡吧。”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他继续道:“我在客房。”
他上楼,丁依依想着他可能是去收拾了,等了好一会儿以后她才上楼,,明明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她竟然知道左边数着的第二个房间是主卧。
刚走到主卧就碰到从里面拿着枕头出来的叶念墨,两人差点撞在一起,他侧身让她进房间。
丁依依低头走进房间,也没有仔细看房间里的摆设,只是匆匆说道:“晚安。”
“晚安,”叶念墨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转身离开。
丁依依回到房间里关上门,这才仔细的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落地灯已经被打开了,整个房间被笼罩在橙色的光辉里。
她走进浴室简单的洗漱,然后穿着浴袍走了出来,躺在床上的一瞬间她感觉很不真实。
“我回来了?”
没有人回答她,温馨的房子透着淡淡的孤单,她闭上眼睛想好好的休息一下。
一个小时候,她睁开眼睛,叹了口气,又换了一个姿势,可是脑子里还是清醒极了,根本就不想入睡。
就在这时候她感觉到门口有人走动,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耳朵追寻着脚步声。
脚步声在她房门口停下,她以为他会推门而入,缩在被窝里的拳头都带上了湿汗,但是没有一会儿,脚步声又重新响起,然后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
她直到他下楼了,不一会窗户透过一抹白,她起身走到窗口,看到车库里一辆白色的保时捷慢慢的行驶进浓浓的夜色。
丁家大宅,雪姨站在楼梯口,听着房间里乒乒啪啪摔东西的声音。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玻璃砸在地上破碎的声音。
她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放在楼梯口的垃圾,里面全部都是被房间里的人砸坏的东西。
窗户闪过一丝亮光,然后是停车的声音,她精神一震,急忙下楼开门。
打开门,“少爷。”话音刚落楼上又是一声巨响,这次好像是花盆的声音。
“她不和任何人说话,每天就是砸东西还有出很奇怪的哭声。”雪姨说其这些也感觉有些害怕,“那个姑娘到底是哪里来的?”
叶念墨朝楼上大步流星的走去,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渗人的哭号声。那声音很诡异,时而急促时而低呜咽,在黑夜里十分渗人。
他推门而入,哭声忽然停止,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女人转过头来看着她。
她的脸上还包裹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只露出了五官,眼白里满是红血丝。
看到叶念墨,她愣怔过后立刻疾步走到床上,拿被单把整个人包裹起来,浑身抖着背对着他。
“你好。”叶念墨看她这样子试探的问道:“我们认识?”
背对着他的女人没有开口,身体依旧抖动得很厉害,嘴里又开始出呜咽的叫声,很恐怖。
叶念墨试图走近她,但是她呜咽的声音更大了,好像刚出生的小羊羔一样。
“你知道生里什么吗?你的家人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叶念墨已经走到她身边,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看样子这个女人的记忆没有问题,她记得一切,但是她为什么不愿意说出来。
询问无果,他探究般的打量了一下这个背影以后才离开了屋子。门外,雪姨局促的看着他。
“雪姨”他开口,面前的老人身体忍不住微颤了一下。
雪姨担心的看着他,“少爷。”
“萧疏在哪里?我要知道里面的女人是谁。”不知道为什么,叶念墨的心理总隐隐约约觉得别扭,房间里的女人并不像是毫不相关的路人甲乙丙丁,甚至有一个大胆而疯狂的的念头在
脑中滋生。
“少爷,”雪姨打量着他的神情,双手不自然的放在身侧,一会儿又抬到胸前,“我很久都没有见过那个孩子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叶念墨看着她,神情冷漠,“知道我为什么继续把你留在这里吗?”
雪姨脸色一白,“少爷,我不是故意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的,他问我,我没办法不说,毕竟他是我唯一的孙子啊。”
“我要知道里面的女人是谁。”叶念墨直视着她,一字一句道。
等到叶念墨走了以后,雪姨坐立不安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先是出门看了一眼大道,见路上确实一个人都没有了才返回家中。
楼上依稀还能听见呜咽声传来,那个女人就好像受伤的野兽一样。
她上了几层台阶,然后停住脚步,想了一会儿后匆匆下楼,从那只肥胖的波斯猫窝里挖出一个手机。
波斯猫跳进她的怀里想要寻求抚摸,她却顾不上抚摸他,而是焦急的拨通了电话,电话响了很多声以后才被接起。
“小疏啊,你在哪里呢!”雪姨压走到厨房压低了声音说道。
“奶奶你就别管了。”电话那头安静得很,偶尔才能听一两辆汽车驶过的声音。
雪姨急得都快哭出来,“我怎么能够不管你,你给奶奶说说,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你从哪里找到她的,她现在每天都在生气砸东西,也不说话。”
萧疏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叶念墨知道了没有?”
“知道了,刚走,少爷也没有问出什么来。”她忧心忡忡的对自己孙子说:“孩子,听奶奶的,你绝对不要和他对抗,奶奶都是为了你好。”
话音刚落就被电话那头人的笑声无情阶段,她惊恐道:“小疏你笑什么!”
阴冷的笑声透过电波传了过来,萧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像碰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好一会他才喘气说道:“好好好,这下子又该有好戏看了。”
“什么意思!”雪姨想要再问清楚一点,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波斯猫跳到料理台上对着她叫唤着,她忧心忡忡的放下电话,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担忧,无助的抱起了目前唯一能够安慰她的东西。
楼梯口,脸上缠着绷带的女人就像鬼魅一样飘进了自己的房间,手臂上露出来的皮肤颜色很深,皮肉纠结在一起,看起来很恐怖。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女人呢喃着,她就是跳进池塘里的傲雪。
房间里的东西被砸得差不多了,她站在桌子面前,拿起一支钢笔,借着钢笔反光的地方查看着自己的容貌。
椭圆形的钢笔折射出来的影像光怪陆离,她看着被纱布层层包裹着的自己,双手颤抖着放到脑后。
她轻轻的扯出一条绷带,伤口早就结痂不会再痛,她却轻柔的绕开绷带。白色的绷带掉在地上,随着地上绷带越来越多,她的手也越来越抖。
纠结在一起的皮肤,左眼眼角的肌肤怂拉得很低很低,阻生肉突出一块挂在眼角下,好像丑陋的肿瘤。
钢笔投射出来的人影就是一个人间人怕的怪物。她呜咽着咬着自己的手臂,血珠子顺着她的牙齿缝隙冒出来。
“这不是我,这怎么可以是我。”她忽然慌乱的丢掉手里的钢笔,双手摸上了自己的脸颊,感觉到凹凸不平后几近疯狂。
屋外正好有车子路过,车灯的光亮扫过窗户,她如同受惊的动物一样立刻蹲下来把头埋到手臂之间。
袖口随着她的动作而网上拉起,手臂上狰狞的疤痕刺痛着她的眼镜以及神经,她痛苦的闭上眼睛拼命的往墙角缩去,眼泪刷的流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疯狂的站起来,捶打着自己的头。她想起来了,半年前,她想要从池塘里逃跑。
跳进水里以后她顺利的藏在水里,在叶念墨的人开始搜索的时候就已经逃到了另外一边,可是刚上岸的时候就有一个男人从暗处跑了出来。
男人手里拿着砖头戴着口罩,他的砖头狠狠的砸向自己的后脑,然后就是晕眩。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现周围很热,自己已经身处于一片火海之中,她想要逃,但是身体每一块骨骼都在抗拒着。
她能感觉到火苗顺着沙窜到她的小腿肚,真皮沙烧焦的问道难闻得很,灰烬卷进她的鼻腔里,再后来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这副鬼样子。
“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她咬着牙槽恶狠狠的誓,“我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清晨,丁依依醒得很早,她躺在床上有些不知道这一天该怎么做,下了楼以后现叶念墨居然在。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昨夜他开车离开这里,直到他迷迷糊糊睡过去也没有现他回来。
“咖啡三明治可以吗?”他在厨房里忙活着,咖啡机里滴出来的咖啡醇香极了。
她深深的嗅了一口,“好的,谢谢。”她见他娴熟的在房间里忙活着,“没想到你厨艺不错。”
“你很喜欢吃,外面吃我觉得不卫生。”他一边回答一边把三明治端过来,又把咖啡端给她。
###1962赌石
她第一次和他一起吃早餐,感觉有些不自在,就在这时候她放在衣服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一看是陌生的好吗。
“您好。”
“依依早上好,我是夏一涵吗,今天有时间吗?如果有时间能不能陪我一起去挑选宝石?”电话里夏一涵的声音十分好听。
丁依依激动的握着手机,连连说了好几声“好”字,挂下电话后早晨的尴尬已经自动消失,剩下的全部都是满满的激动。
“夏老师给我打电话了。”她看着温和看着自己的叶念墨,神色开始有些犹豫,“抱歉,我可能还需要一定时间去适应。”
一只手抓住了她因为紧张而蜷缩起来的手指,叶念墨的声音淡淡的,但却很温和,“慢慢来。”
吃完简单的早餐,丁依依以为他会把她带到叶家,所以在车上一直有些坐立不安,对于她来说,叶家是一个让她有些不自在的地方,无论是热情的佣人还是一直想为叶念墨找女人的付凤仪。
车子停在一间咖啡厅面前,她有些疑惑的看他,“在这里吗?”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咖啡厅里朝她微微抬手的夏一涵。
“去吧。”叶念墨柔声说道,“玩得开心。”
下了车子,快走进咖啡馆的时候她听到车子驶离的声音,下意识转过头去看,正好对上了他专注看着自己的视线。
一辆车子从他的车子身边开走,逐渐远行,丁依依有些狼狈的推开门。
她站在夏一涵面前,不知道是应该叫妈妈还是应该叫夏老师。
“如果你觉得尴尬的话可以先叫我夏老师。”夏一涵慈爱的看着面前这个女孩,没有记忆的人生该有多么令人悲伤。
丁依依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夏老师。”
“我们走吧。”丁依依拿起手提包笑着对她说。两人出门后,一辆黑色轿车上下来一个男人,见到夏一涵后立刻给她开车门。
坐上车后丁依依心里一片暖意,她本来不需要在这里等自己的吧,应该是担心自己在叶家不自在,所以特地约好了在外面。
车子一路行驶,车内很安静,夏一涵率先开口,“你在英国有再进行创作吗?”
“都停留在画画阶段,我想把鲜花搬到戒指上面去。”丁依依有些羞涩的说出自己的想法,生怕自己的雕虫小技献丑了,没有想到对方很有兴趣。
夏一涵想了一会,“你的意思是把将鲜花融入到珠宝里?”她有些兴奋,现场从包里随手掏出了纸笔,然后根据自己的想法在纸上画了几笔。
“你是指类似于这种样式的吗?”她把纸递给丁依依。
丁依依一看,上面画着的戒指形状圆润逼真,虽然只有草草几笔,但是确实美得很,她衷心的赞美道:“和老师相比我的画技真的需要改进。”
“很好,我以前也有过这种想法。”夏一涵笑起来眉眼弯弯的,一点架子也没有,就好像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得到了人生中第一瓶香水一样。
两人找到了契合的共同点,不知不觉就聊了很多,直到车子到了以后还意犹未尽。
车子停靠在一间十分安静的小院落。院子的大门设计得很古朴,是暗红色的雕刻大门,围墙上做成四角突出的样子。
进了院子正好看到两个男人,男人似乎和丁依依很熟,很自然的和她打招呼,丁依依认出来其中一个男人似乎在电视上看过,是某个干部。
“你好,又来挑石头呢,早知道你过来我们就再等等,夏老师挑选的石头总是出乎意料的好啊。”其中一个男人一边和夏一涵握手一边说道。
夏一涵嘴角带笑,这样的恭维话她已经听了十几年,知道怎么筛选对方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也知道应该怎么说才会让对方更加的舒心。
“哪里,龚先生才是玩石的一把好手,您上次的石头做成的珠宝质地非常好,正好送过去给贵夫人呢。”
男人一听神色果然舒展得更开,不断出爽朗的笑声,“夏设计师真是太客气了。”
丁依依静静的站在夏一涵身边,直到男人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后才朝对方礼貌的笑笑。
“这位是?”男人打量着她,在这个地方,能够进来的人很少很少,毕竟有身份的人都不想在自己花大价钱的时候有陌生的人在旁边看着。
夏一涵微微侧身让丁依依露出来,“Ely。”
“您好。”丁依依已经想起来对方是谁,但是犹豫着要不要把对方的名字念出来,想了半响还是隐晦的接口说道:“最近经常关注您的新闻,今天能够见到您实在是太好了。”
男人赞赏的看了她一眼,甚至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年轻人不错,说话沉稳,夏设计师,这是你女儿?”
“哪里啊。”夏一涵温婉的笑着,就在这时候,四周响起了奇特的声音,好像是敲打玉器的声音。
夏一涵和男人都见怪不怪的样子,只见男人朝她点了点头,“我还有事,那我就先走了。”
等男人走后,夏一涵才领着丁依依往深处走,院子里的景象逐渐显现出了全貌。整个院子分为左右两部分。
左边和右边建筑构造和北京四合院的构造十分相像,只不过连接两个院子的是一座红色的石头拱桥,而拱桥下是流动的池塘水。
池塘里,金色和白色,红色的鲤鱼争先恐后的游来游去,一听见人的脚步就立刻窜开去。
夏一涵先带着丁依依往左边的屋子里走去,刚走了几步就听到又一声清脆的铃声,丁依依感觉夏一涵的速度有些加快。
房间里已经有五六个人,这五六个人在各个行业领域都不会让人陌生,而最让丁依依好奇的是摆放在屋子里三排大小不一的石头。
丁依依知道这是很流行的赌石,这些不起眼的石头全部都是毛料。翡翠在开采出来的时候会有一层风化的皮包,所以滋生出了很多赌石家,有人因为赌石而一夜暴富,也有人因为一掷千金买了一块劣质的毛料而倾家荡产。
她看到现场很多人坐在太师椅上,他们大多大腹便便而且神色里满是权贵之气,而另外一些人则弯腰又是敲石头,又是拿放大镜观察着石头的纹理。
四周很安静,即便是认识的人大多也是见面后点点头,生怕影响了其他人看石头,更害怕别人影响自己看石头。
夏一涵和在坐的几个人分别点头算做打招呼,然后才带着丁依依走到石头面前压低声音,“你也挑选挑选。”
“这,我不太清楚怎么挑。”丁依依实话实说,她知道这些石头并不便宜。
夏一涵语重心长的说道,“没关系的,以平常心来对待,我知道你一直都是幸运的孩子。”
她说完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弯下身子接过旁人递过来的手电筒查看了起来。
丁依依看着面前这些其貌不扬的石头,心想着原来夏一涵很多珠宝都是利用赌石淘来的,难怪有一些供不应求,想必那些宝石一定淘来的时候就特别昂贵。
她看了一圈,实在是不懂得该怎么挑选,干脆凭着自己的感觉挑选了一块大概几斤重的一个圆形石头,而在另外一边,夏一涵也挑选好了石头。
很快就有人过来帮他们把石头拿走,然后夏一涵与周围的人打过招呼后就跟着另外一名工作人员到了幕后。
丁依依跟了过去,看到石头上面的标价,夏一涵选了一块三十几万的石头,而她选择的那块石头是八万。
很快就有人帮他们把石头搬走,她知道接下来就是切割石头了。果然,夏一涵和她使了一个颜色,两人从左边的屋子出来,直接去了右边的屋子。
右边的屋子人比左边的屋子多得多,但是神色却更加严肃,他们去的时候正好赶上了其中一块石头正在切割,一个穿着唐装的男人屏住呼吸坐再一旁,他的心情应该很紧张,只坐了几分钟又站了起来,左右脚的重心不断的更换着。
丁依依跟着夏一涵静静的站在一边,现场十几号人没有人出声,只有机器切割的声音。
“有绿有绿。”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丁依依看见那个男人深深的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也真切起来。
他起身朝周围的人拱手算做是承让和祝福的意思,其他人也不说什么。这种赌石的不能说太多,知道出了绿就会拿走去进行细致切割,避免一些想要捡现成的人起了歹徒的心思。
男人喜气洋洋的走了,现场的人显然有几个认出了丁依依,“夏老师,您来啦,上次出品的那块玉真是太好了,可是最后还是没有见到成品,我的夫人本来想买来收藏的,可是最后还是没有轮到啊!”
夏一涵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歉意,“抬爱了,实在是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批设计出来后,欢迎贵夫人前来挑选。”
男人知道她的珠宝第一时间都是供给意大利的王室,这样的承诺已经十分珍贵,当下立刻笑着点头,也不再说话,伸手做了一个手势后退了下去。
玉石切割师先拿了丁依依的石头,在夏一涵的示意下开始切割,一瞬间有些刺耳的声音响起。
丁依依终于知道最先开始的那个男人为什么会那么紧张了,她现在也是手心冒汗,情绪忍不住随着石头切开的开口而紧张不已。
###1963超市小事
周围不少人也围上来看着,不过半个小时后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的退开去,亦或是去别处,亦或是坐了下来品茶。
果然不多久,没有见到绿,这就是块废料,丁依依叹了口气,朝夏一涵歉意的笑笑。
夏一涵也报以一笑,牵着她的手回到一旁的太师椅子上,立刻有人给他们送上了茶水,她一边饮一边气定神闲用眼神示意玉石切割师继续下一块。
玉石切割的声音继续响起来,丁依依目不转睛的看着石头,不经意扫过夏一涵,却见对方十分悠闲的品茶,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夏老师您不着急吗?”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夏一涵道:“人生其实和赌石差不多,你可能知道你大致的人生轨迹,但是你永远不知道在前行的时候会生什么。”
她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有很多人拿到了废料,也有很多人因为玉石而一夜暴富,但是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这些都是自己选择的,一旦选择了,就只有坚强的走下去,就像已经切开了石头,哪怕你捶胸顿足也是无济于事的。”
丁依依心中诧异,她是为了告诉这些才带着自己来赌石的吗?心中有一股暖意滑过,就在这时有欢呼声传来。
“见绿了。”
夏一涵起身去查看了一下,这不算是特别好的翡翠,倒也能够做成中等的玉石,再加上后期的设计,这三十几万不仅不会陪,最终的成果售价还可以再翻一翻。
很快又有另外一个人去把半成品的石头搬走再进行深度切割,到时候的成品就会送货上门。
走出右边的房间,丁依依现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没有想到赌一次石头居然耗费了一整天的时间。
坐在车上,夏一涵问道:“现在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丁依依不知道自己住在哪里,只好打电话给叶念墨,对方声称立刻过来接她。
“我的儿子从某种程度上和他的父亲很想像,十分固执,在爱情上也是一样,往往因为这份固执而伤害了他爱的人。”夏一涵看着院子里的树淡淡道。
丁依依眼中有歉意,“抱歉,我失忆了。”
“孩子。”夏一涵转身抬起她的手放在胸膛的位置,“用心去感受,当你不确定你爱不爱一个人的时候就用心去感受,时间和心会告诉你真实的答案。”
丁依依捂着自己的胸膛,她感觉到胸腔的震动,感觉到对方的真实情感,直到叶念墨来,她还有些恍惚。
不仅是叶念墨,另外一个男人也来了,丁依依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可以算做是自己公公的男人。
男人一身西装穿得十分帅气,眼角的周围不仅没有减少他的俊朗,反而让他拥有人到中年的魅力,只不过他似乎占有欲十分强?
她看着他将她牢牢的圈在怀里,声音低沉,“来这里怎么不和我说一下?”
“你昨天心脏不舒服不是也没和我说,知不知道这样我会很担心!”夏一涵微微挣扎,语气娇嗔。
叶子墨轻轻叹息,压低声音,“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以后你身体再不舒服没有和我说,我就我就。”她想了一会,随后扬起娇俏的小脸,“我就带着念墨和初晴,子遇跑得远远的!”
她话说完就看见叶子墨笑了,她有些气急败坏,神色如同小孩子一样,“你笑什么!”
叶子墨凑近她,俯身在她小巧的鼻尖啄了一口,低声道:“我错了。”
他面色满满的都是宠溺,就连道歉眼里都满是爱意,这种爱意不需要揣测,只有被他注视的人才懂,夏一涵的脸哄的一下红了起来。
丁依依觉得这样眼巴巴的看着人家不好,所以主动转身背着两人,倒是叶念墨见怪不怪的样子,帮她开了车门,“我们走吧。”
坐进车里还没开车,叶念墨车子身边就有一辆轿车穿了过去,车子行驶得不快,却很平稳。
叶念墨也启动了车子,单手倒着车,休闲西装露出来的锁骨性感极了。
丁依依被自己忽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急忙撇开视线,反而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车子往市区的方向开去,一路上丁依依时不时偷瞄着开车的男人,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担心被现,只好盯着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
忽然,冷不丁的,叶念墨问,“你在看什么?”
“看你。”他猝不及防的回答,说完以后才想要解释,却撞上了对方带笑的视线,等她要解释的时候,面前却忽然一暗。
叶念墨的速度很快,吻完后又煞有介事的继续开车,只留下丁依依捂着自己的嘴巴,诧异的看着他怡然自得的样子。
她的心跳得很快,她以为自己会愤怒,却现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般的跳动着。
直到车子停下,行驶的感觉变成禁止,她还沉浸在刚才那种心慌意乱的感觉里。
“你刚才吻我的时候,想的是谁”她边问垂放在作为一旁的手暗暗的紧,如果他说的是丁依依,那么她的拳头会毫不留情的扫过去。
叶念墨解开安全带,侧身看她,“你。”
她有些心慌意乱,“下次不允许这样。”
“不允许?”他有些痞气的扬起一边眉毛,“不允许吻你还是不允许忽然的吻你。”
丁依依刚想说不允许,但是脑海里又浮现了夏一涵对自己说的话,她截住话头,尝试着感受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她现自己没有排斥他的吻,刚才的举动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自己没有表现好,呆呆的样子特别的蠢。
“至少先和我说一下。”她声音很低,耳尖红红的,像熟透了的水蜜桃。
叶念墨唇角微微扬起,修长结实的身体微微朝她的方向压过去,眼睛紧紧的盯着她的,“那现在我可以吻你吗?”
“不可以!”丁依依瞪圆了眼睛,解开安全带跑下车,关门的时候还能听见车内爽朗的笑声。
两人一同去了超市,西装革履的叶念墨很快就成为超市里十分亮眼的存在,也有不少人偷偷看着他身边长得十分美丽的女子。
丁依依跟在他身后来到海鲜区,见他十分老练的在海鲜区里选着螃蟹,不一会他严肃的转过头询问道:“吃螃蟹吗?”
她一愣,“吃。”
四只螃蟹被拿进了购物车,随后又来到了鲜肉区,叶念墨拿起一块里脊肉,又再次询问了一次,得到确定的答复以后才将里脊肉放进去。
“你在做什么?”丁依依现他每次拿起一样东西都会询问自己,不免好奇的询问。
叶念墨正站在鲜肉区考虑是不是买一些培根,闻言不经意道:“记住你喜欢吃什么。”
她听得一愣,“以前你们生活了那么久,你应该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吧。”
叶念墨的视线从食品上挪开,专注的落到她身上,“她喜欢吃的东西我每一样都记住,但是你喜欢吃的东西我还没有记好。”
他的话让她的耳朵嗡嗡直响,这句算不上情话的话却让她心情触动很大,就好像心里有一块地方忽然柔软起来,不再那么盛气凌人。
“傻瓜。”她低声嘀咕一句,伸手从购物框里把刚才拿进去的里脊肉掏出来放好,声音带着笑意,“刚才我乱说的,我不喜欢吃里脊肉。”
两人站得不近,但是不约而同的都感觉到有些面红耳赤,心跳加快,对视的双眼都下意识的挪开。
丁依依率先走在前头,扎起来的马尾一甩一甩的,“走吧。”
今天超市很多人,她走在前头没有多久就被叶念墨拉到身边,她刚开始还不知道为什么,直到了人流区,叶念墨伸出手臂从她身后虚虚的环住她的肩膀,帮她挡掉大部分要挤到她的人流,再加上他身材高大,很多人自动让开了道路。
正好在这时候,丁依依感觉有人在撞着自己的小腿,原来是一个调皮的孩子想要扒开人群跑到前面去。
周围的人下意识的往旁边退去,不知道是谁穿着高跟鞋踩了她一脚,脚背上钻心的疼痛传来。
“没事吧,”叶念墨立刻将她带离,走到人流相对少的地方,而她的脚背已经通红一片。
丁依依不断把重心对换着来减轻疼痛感,还没回过神来双膝就被人揽住,她下意识抱住了叶念墨的脖颈。
“立刻去医院。”叶念墨神情严肃,他看着她脚背通红一片就快心疼死了。
“没关系的,是我自己不小心。”丁依依咬着牙忍住疼痛感,这样却让叶念墨更加心疼。
他很坚持,“你需要紧急处理。”
“我现在已经感觉不痛了,我很久都没有逛过超市了,我想和你逛超市。”她道。
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叶念墨,他抿着唇蹲下身子,仔细的查看着她的脚背,见红红的皮肤有点消退,坚持的念头才有点放松。
他扶着她,直到脚背上的红色痕迹完全消失以后才重新推着购物车出,只不过这次他更加的谨慎,一旦有密集人流的地方宁愿带着她绕路而走。
买好大包小包的东西以后,叶念墨载着丁依依回到了别墅。
###1964姐妹相见
等吃好饭后,丁依依坐在沙上有些犹豫的看着电视,心里盘算着自己是不是要出去找房子,现在就和叶念墨住在一起让她感觉很奇怪。
她呆的时候,叶念墨已经拿着西装外套走到她面前,“晚安。”
“晚安。”她下意识的接口,看着他走到玄关处换上了皮鞋。
人走后,她在房间里有些坐立不安,趁机上楼洗了个澡,穿着睡衣在房间里踌躇了一会,又换上了日常的衣服。
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她看着时钟,这才确定叶念墨今天晚上不会回来,她走到客房里,打开客房的衣柜,里面也没有任何男人的衣服。
叶念墨的知趣让她焦躁的心得到一丝安抚,却又让她愧疚的情绪更深。她什么都没有做,怎么能一直接受对方的好意。
“看来是时候找一份工作了。”她叹气,就在这时候电话响了。
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苍老不已,却有些焦急,“少爷。”
她一愣,“你好,他现在不在,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你是去打扫的女佣吧,没事了。”苍老的声音作势要挂下电话。
丁依依本来就觉得白吃白住十分不得当,于是道:“没关系的,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可以说。”
电话旁边的妇人有些犹豫,忽然话筒里传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乍听起来好像是玻璃砸碎了。
“我身体有些不适,但是她实在是太闹腾了,我想让一个人占时过来帮我照顾一下她。”苍老的声音说完已经有些气喘吁吁,气息一会强一会弱。
丁依依询问了一下地址,现是当初火灾被误认为自己的女人居住的地方,又联想到叶念墨曾经说过那个女人已经醒了。
话筒里又是一阵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她也顾不上思考,“那我去帮忙吧,我这里离那里不远,坐车很快就能到了。”
挂下电话,她还是给叶念墨了一条短信说明情况,然后就上楼穿了一件外套。
走得匆忙,他忘记手机还在客厅的桌子上没有取走,就在她离开后几分钟,电话响了起来。
打车到小巷口,一眼就可以看到设计与其他房子截然不同的丁家。她上门去按响门铃,不一会门打开,一条白色的身影窜了出来。
白色的身影从她身边跑过,一下子窜入花丛之中,她定晴一看,原来是一只胖嘟嘟的白色波斯猫。
“是您!”雪姨一看到丁依依来了,诧异万分,但是很快又想到少爷说过这个女人不是丁依依,惊诧的神情这才硬生生被压住。
丁依依与她有一面之缘,当初她和爱德华还误认为这个老婆婆就是爱德华爷爷早年喜欢的人。
她见她始终托着自己的腰部,神色有些痛苦,背脊也弯得很低,急忙问道:“您还好吧,哪里不舒服吗?”
“腰间盘突出,老毛病了,您是Ely小姐吧,真不好意思,我以为是服侍少爷的佣人。”雪姨很歉意,再怎么说,把别人认做是佣人,还让人深夜赶过来是很不礼貌的。
丁依依扶着她坐下,“您千万别这么说,能帮上忙我很高兴,您赶快坐一下。”
话刚落,二楼房间传来喊叫声,那个声音就好像濒临死亡的动物从喉咙深处出来的哀嚎,乍听之下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雪姨不知道丁依依已经看过房间里的人了,所以只是轻描淡写的解释,“这是叶家的一个病人,现在精神有点紧绷。”
她说着就叹了口气,“幸亏少爷把左右两边的房子都买下来了,不然肯定要受到邻居投诉了。”
“她怎么了?”丁依依小心翼翼的问道,脑海里还不断浮现刚才的声音。
雪姨叹了口气,作势要起来,“没办法接受现实吧,毕竟作为一个女人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我们什么也不用只,只用守护在门口就行了,她累了自己就会停下。”
她刚站起来又疼得坐下去,整个背部弓得好像一只虾米一样。
“如果只是守夜的话我来吧,您赶快去休息一下,我看您现在情况很严重。”丁依依一口应承下。
雪姨一把抓住她的手,“她一到晚上情绪就十分暴动,无论她做什么你都不用理会。”她说完又不放心的往楼上看了看。
“我明白了,您去休息吧。”丁依依夹着她的手一点一点的带着她回房间,等安顿好老人以后她才关上门。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也不知道房间里的人正在做什么。
她踮起脚尖下意识放缓了脚步,走到那扇紧闭的大门前,门口还挂着那串风铃。
门口有一张椅子,应该是平常老人坐在这里守夜用的,她坐在椅子上,觉得房里的人似乎消停了一会,她的思绪也渐渐飘远。
当初应该是有人在火场里把她救走了,而且那个人还企图带着自己离开,但是却没有想飞机在起飞后就出了事故。那个把自己救走的人是谁?在火场里的另外一个人又是谁,她和自己有没有关系?
房间内响起的巨响让她的思绪被迫中断,她本不想理会,但是那声响听起来又让人不得不在意。
她站起来,凑近门口悄悄的拉开了一条缝隙,这一看让她大惊失色。
房间里的人正在拿身体撞击的墙面,刚才闷墩的声音就是这样传出来的。
女人的自残行为让丁依依大骇,她一下子忘记了雪姨的叮嘱,打开门冲了进去。
“别这样伤害自己,有话好好说。”她冲到女人身边,把手伸在墙壁上,避免女人拿头撞墙壁。
本来很疯狂的女人忽然顿住了身形,她始终低着头,头上缠绕着的绷带让她的表情隐藏在阴影之下。
忽然她猛地抬头,满是血丝的眼睛里迸出极强的恨意,好像要把前面的人撕开。
丁依依吓了一跳,想要后退,一双颜色不均,皮肤纠结在一起的手猛地伸过来擒住了她的脖子。
她吓坏了,急忙去掰,可是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又好像是愤怒以及怨恨促使她这么做的。
女人将她推到墙壁上,擒住她脖子的双手越缩越紧,嘴里呜咽着什么听不清楚的话。
丁依依眼睛陡然增大,呼吸也因为不顺畅而断断续续,她惊恐的望着逐渐靠近的人。
“啪!”
雪姨捂着腰站在丁依依的面前,她手里还拿着从厨房里带出来的擀面杖,谨慎的盯着被打伤的女人。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叶念墨出现在门口,看到眼前这一切以后又怒又急。
女人一见到他就呜咽着往床边逃,拉起床单准备把自己全部罩住,叶念墨一把擒住她的手腕,语气森严,“你到底是谁?”
丁依依一直在咳嗽,她看到叶念墨神情十分恐怖,竟然直接擒住了女人的脖颈,冷冷说:“
如果你不说,我就只能真的让你去见阎罗王了。”
他是真的下了死手,女人双手握着他的手,企图挣脱他的禁锢,绷带之下的双眼瞪得大大的,眼神里满是绝望以及怨恨,鼻翼因为呼吸不了而急促的耸动着。
丁依依看到面前的女人已经翻白眼了,不顾一切的跑到叶念墨身边,张嘴就咬下去。
叶念墨皱眉,但最终还是放开了女人,将她甩在床底,转身冷冷的看着雪姨,“你把依依叫来的?”
“她是夫人?”雪姨大骇,立刻道歉,“夫人,您为什么不说啊!”
叶念墨本来以为是雪姨知道了丁依依的身份故意让她来的,但是现在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愤怒的情绪才占时得到了压制。
傲雪摔在床底下,她怨恨的看着丁依依,心里的怨恨就快要把她淹没。怎么可以!自己遭遇了那么多,怎么那个人还敢这么潇洒自在的来见自己。
她毁容了啊,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而她呢,依旧笑得开心,不行,就算死也要拉着她一起死!
在场的人还没有察觉到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雪姨率先看到蹲在墙角的女人疯了一样朝丁依依扑去,抱住她以后身体就往外倾斜,外面是两米高的阳台。
叶念墨反应很快,在丁依依被抱住的时候就立刻伸手把对方捞住往阳台里推,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的身体被女人拽住,强大的惯性让他跟着往后跌去。
“叶念墨!”丁依依在阳台边缘站定,刚转身就看到叶念墨被对着阳台往下跌去,她撕心裂肺的扑到栏杆上。
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已经被压死了很多,叶念墨一手护住掉下来女人的头部,看起来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
丁依依和雪姨急忙往楼下跑,跑到院子里的时候现地上挂着一堆爬山虎的枝干,恐怕是叶念墨坠下的时候抓住爬山虎阻挡了一点下降的速度,而那个女人看起来似乎不那么乐观,捂着手臂出嘶吼声音。
“叫医生.”叶念墨起身,还没站定就被人拉住,他冷冷的神色忽然缓和起来。
“哪里受伤了?你怎么那么傻,这是二楼,要是是二十楼怎么办,你这不是让我一辈子都愧疚吗!”
丁依依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下了,世界上有一个人会在危机的时刻第一时间放弃自己的生命,那么足以证明他的心。
她不会因为这件事而重新爱上他,但是却因为这件事十分感激他。
夜晚,救护车划破长空,小巷热闹了一阵,很快又重新安静下来。
叶念墨手掌还是被划破了一个口子,急忙带着家庭医生赶到的叶博站在他身边,医生蹲着帮他包扎伤口。
###1965与养父见面
“以后不要让她住在这个地方。”叶念墨开口。
叶博领命而去,只有雪姨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里满是歉意,“少爷,夫人,对不起。”
丁依依一直关注着他的手,忽然被茶几上一张照片吸引住,照片里的她一手搭在一个中年男人的肩膀上,两人笑得十分亲昵。
“这是你的养父,你们关系很好,找到你以后因为你失忆的原因,所以我没有和他说。”叶念墨挥手让医生和叶博下去。
他一直在关注着她的表情,见对方盯着照片出神,他淡淡道:“如果想去,就去看看吧。”
“这样好吗?”丁依依有些犹豫,经过了刚才女人的事情之后,她觉得自己以前的人际关系很复杂,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个养父和以前的自己关系怎么样。
叶念墨握着她的手微微加重,“见到你,他们一定很高兴。”
门外,雪姨捂着腰把狼藉的地面收拾干净,她将被压坏的植物放进一个袋子里,蹒跚着往垃圾桶那边走,却被垃圾桶旁边一闪而过的人吓了一跳。
“小疏!”雪姨往四周看着,确定不会有人现这里的情况以后才急匆匆的拉着他的手往旁边走。
“奶奶你怎么了?”消失已久的萧疏看到她捂着腰,有些生气,“叶家让你干重活了!”
“哪里有的事!”雪姨急忙说,“少爷对我很好,这些平常都不用我干,帮忙的女佣已经回家去了,所以这些占时我来。”
她拉着他的手,眼睛里满是眷恋,“孩子啊,你赶快说说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刚才真是吓死人了,她居然想拉着夫人自杀,幸亏少爷及时拉住了。”
萧疏的眼睛迸出奇异的色彩,脸颊因为激动而微微抽搐,“您再说一遍,那个人是依依?”
“哈哈哈哈!”他忽然仰天大笑,“我终于找到她了,终于找到她了。”
“孙子啊。”雪姨担心的看着面前情绪激动的孙子,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却被对方抓住了手,萧疏神色张狂,“这次我可不能再把她丢了,千万别把她丢了。”
话说完他已经往黑暗的地方跑去,很快就消失不见。雪姨抹着眼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腰部的疼痛感更甚,她摸摸的转身往丁家走。
次日,当叶念墨把丁依依带到兆南市丁美蓉家门前时,已经做好思想建设的丁依依又犹豫了。
“我不去了。”她转身就往外走,神情有些紧张,还撞到了邻居放在门口的自行车。
叶念墨也没有逼迫她,跟着她不紧不慢的走着,两人沿着桥面漫无目的的走。
桥梁上,一位老人坐在桥墩上,他的面前摆放着一盘没有下完的象棋,象棋的纸张已经脏得有些模糊不清。
丁依依逐渐慢下脚步,她站在桥梁最高处眺望着远方,“我又逃避了。”
“我说过,你可以做Ely,也可以做丁依依。”叶念墨侧着站在她身边,帮她挡去大部分从桥面上吹来的风。
她望着桥底正在嬉戏的孩子,语气沉重,“我是自私的,我知道做Ely会轻松得多,但是有很多关心丁依依的人,他们因为她的离开而伤心不已。”
叶念墨静静的听着她倾诉,直到她重新扬起笑脸,“我没事了,让我们走吧。”
“再陪我看看这里的风景吧。”叶念墨没有动,还是继续看着江面,神色怡然自得。
丁依依心里也很害怕去见到自己的养父,所以索性也答应下来,两人走到桥下面的石椅坐下,从这里正好能够看见坐在桥梁上的老人。
没有多久,一直没有精神的老人胳膊抬起来朝远处甩了甩,过于大的汗衫也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晃动着。
不远处,一个男人慢悠悠的走过来,他穿着一件很普通的衬衫,身材不胖,腰间别着一个军绿色的水壶。
“你这是又迟到了!老丁,你这可不行。”老人一面兴奋的敲打着放在手旁边用来盛子的容器,一边兴奋的招手。
“董老,不好意思啦,你知道这天气我这腿就不太舒服的。”男人走到桥梁边上,先是把屁股坐在桥梁上,一只脚直挺挺的怂拉着,通过空荡荡的裤腿还能看得到金属支架的样子。
桥的那头,丁依依捂着嘴巴,她认出了那个满头白的老人是自己在照片上看到的男人,可是才半年之久,原本开朗的男人怎么就老成了这个样子?
“他很想你。”叶念墨低声说道,目光看向不远处的老人。
丁依依坐在那里,隐约可以听到两人的谈话,“老丁,你今天到我家去吃饭啊,我儿子今天回来,给带了他们那里的好酒。”
“我就不去了,在家随便吃吃就好。”
“你啊,依依那丫头都病了那么久了,是时候该放下了,好好过这十几年,到时候眼睛一闭,你就可以去找你家丫头了。”
老人絮絮叨叨的劝着面签的棋友,却见对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后面的位置,本来握在手里的棋子也从他手上翻落下去,掉进了江里。
“你这老丁,做什么啊!”老人急忙弯腰往棋子掉落的地方看去,只看到微波粼粼的江面。
他看着对面的老人站起来蹒跚的往桥面下走去,他跟着转头,看到桥面站的人后大吃一惊,“依依丫头。”
丁依依一时冲动跑了出来,但是现在却有些不知所措,对于面前的老人,她有深深的歉意,但是要说亲情,没有以往的记忆哪来的亲情。
思绪之间,她已经被抱住,老人抱着她嚎啕大哭,嘴里哽咽着不知道说着什么,她听了好久,才能听得出来他是在喊丁依依的名字。
不少街坊邻居也围了过来,看到丁依依都诧异极了,她的老公都在她身边,那这人还有假?可是当初又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丁大成才止住了哭声,拉着丁依依的手就卷起她的袖子,见手臂上光滑得没有一点伤口,他颤抖的问道:“我是不是在做梦?”
“你这老丁,刚才还把我的棋子丢河里去,现在有想说自己做梦想要赖账是吧!”一旁和丁大成下棋的老头乐呵呵的说道。
回到丁家,丁美蓉正在院子里折菜,看到丁依依,她猛的站起来,怀里的菜盆掉在地上,豆角撒了一地。
“依依?是依依吗?”她一路小跑到丁依依面前,拉着她的手四处查看着,“怎么会这样?没有烧伤,什皮肤好好的,都好好的。”
“姑姑。”丁依依反手抱了抱她“抱歉,让您担心了。”
客厅里,丁美蓉一会拿着枣子,一会有去洗苹果,忙得不亦乐乎,丁大成道:“别忙活了,赶快来和依依说话。”
丁美蓉应了一声,用袖子抹了抹眼睛,这才转过头坐在丁依依身边。
一会后,她是又高兴由惊叹,“那这么说是当时烧伤的不是米,而是另外一个人,你没事?”
看到丁依依点头后,她扬起手掌就往她背部打,临时又把劲道全部都卸掉,边哭边说:“你这倒霉孩子,这半年也不知道回家,都去哪里了啊你!”
丁大成揉揉眼睛,“这孩子腿摔伤了,为了不让我们担心,念墨带着她去国外治疗了。”
“腿受伤了?”丁美蓉立刻要撩起丁依依的腿查看,“天啊,是伤得多严重才要把我们都瞒住。”
丁依依拉住她的手放在膝盖山,“没事的姑姑,我现在已经完全好了,不信我走几步给你看。”她起身故意大步的往前跨了两步,“你看,我什么事情都没有。”
丁美蓉立刻把她拉回来,“你伤才刚好,别这么调皮,我晚上给你炖老母鸡吃,我这就去市场买。”
“不用了,姑姑,我这就要走了。”丁依依看到两位老人苍老的面容,一想到这写改变只因为她,她的心就抽痛不已,愧疚不已。
一听她立刻要走,丁大成和丁美蓉立刻站起来,神情紧张,“怎么走得那么急躁,多在家里住上几天,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叶念墨在一旁道:“和医生约好了,要去他那里康复,有时间会立刻来看爸的。”
一听到时要去就医,丁大成也顾不上自己的那些不舍得,立刻说:“你这孩子,没好利索就给我电话,我和你姑姑去看你去。”
丁美蓉一边抹眼泪一边附和道:“孩子,你没事比什么都好,我们知道你没事就好了,以后有什么一定要和我们说。”
“嗯!”丁依依重重的点头,也是热泪盈眶,一旁的叶念墨轻轻的揽着她的肩膀,轻声道:“走吧。”
丁大成忽然叫住叶念墨,“念墨,你来一下。”
后院里,丁大成抹了一把脸,“我们依依这次大难不死,多亏了你啊,你也算是我们依依的贵人。”
“我希望能够一直陪着她,我很愧疚让她遭遇这些痛苦。”叶念墨眸色渐深。
丁大成摇头,他知道不不是每一个丈夫能够做到这一步,都说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并不是没有道理。
“我记得,没过多久就是傲雪那孩子的忌日了,依依虽然和她没有生活在一起,也生了一点事情,但是毕竟是姐妹,以前的事情也过去了,最近你多辛苦嗲看着她,我怕她难过。”
叶念墨沉声应答,“放心,我会的。”
他说完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丁大成,对方一看立刻拒绝,“你拿回去,每个月你代替依依给的家用多得用不完,我们丁家不是这种把夫家吃得死死的人。”
###1966喝醉酒
“里面是全身检查医疗卡,是依依给您老二人的,她希望您老能够健健康康的。”他淡淡的。
丁大成哽咽的把卡收下,“你们都是好孩子。”
丁依依一直在门口张望,见到丁大成和叶念墨出来,急忙迎了上去,“爸爸。”
丁大成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现在也不早了,知道你没事已经是最好的福音了。”
她点点头,坐上车后还一直朝着他们摇手,“您俩一定要健健康康的啊,我有空就来看您两。”
叶念墨侧身帮她系安全带,看到了她的眼泪,他心中一痛,帮她系好安全带后缓缓启动车子。、
车子开了一段距离,丁大成和丁美蓉还在车后面亦步亦趋的开着。
直到看不到两位老人的身影,丁依依才侧头去擦拭眼泪,“我真是太该死了。”
“你做了能让他们最高兴的事情。”叶念墨淡淡道,车子拐进一条街,“去喝两杯?”
知道他是有意让自己放松心情,丁依依黯然的点头,车子七拐八拐的到了一栋建筑。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进了建筑以后,叶念墨拿出一卡片递给前台的人,前台的人录入电脑以后才道:“欢迎您叶先生,需要上您寄存在这里的酒吗?”
叶念墨点头,加了一句,“来杯热牛奶以及小菜。”
前台的人看了一眼和他走在一起的女人,笑着点头,“好。”
话说完后,恭候在一旁的服务员上前带着两人往前走,经过长长的走廊以后来到一间包厢门口,在墙壁上的一侧,服务员拿着叶念墨手里的卡片往感应上刷了一下,门应声而开。
丁依依一直忍住眼泪,丁大成和丁美蓉的样子一直在她脑海里浮现,她眼眶泪光盈盈,仿佛眨眼间眼泪都会跟着流下来一样。
“抱歉,我失陪一下。”叶念墨起身歉意的看着她。
她急忙点头,匆匆看了他一眼后道:“好的。”
等听到关门声音后,她再也没有压抑住自己的眼泪,仰面靠在沙上肆意哭着。
门外,叶念墨并没没有走,他半靠着墙壁,头微微低垂着,墙壁上投射出来的灯光遮住了他的眸色。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哭声渐渐小区,转而变成哽咽声,连哽咽声也消失了,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他扬眉,推门而入,房间里的人拿着威士忌正在猛灌,威士忌已经空了三分之一。
“叶念墨?”她还没有醉,伸出手指着他,“我认识你。”
叶念墨起身,直接把她抱在怀里往门外走,见对方不听话想要挣扎,他眸色一深,作势要松手。
丁依依身体下坠,下意识把他圈得更紧,喝了酒的身体出了一身的冷汗。
走出酒吧,叶念墨直接把人抱进车里,坐进车里后,浓重的酒气让他眉头微微一皱,按下车上的一个开关。
密封的车顶逐渐往后面褪去,清凉的风吹进来,丁依依作势就要起来,他眼疾手快的一把捞住。
“我只是觉得天空很美,想要看看。”丁依依杯他拽住,有些委屈的说道。
叶念墨皱眉,心里知道她醉了,索性一手紧紧攥着她的掌心,另外一只手开车。
终于把人带回别墅,把人扶到床上,他起身到浴室弄了一条湿毛巾。
丁依依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小脸红噗噗的,感觉脸上湿润而温暖,她舒服的哼唧两声,侧过头压住了那份暖意。
叶念墨有些为难的看着她半边脸颊压制自己拿湿巾的手,见对方已经睡熟,只好弯下身子靠得更近一点,小心的拨弄她的面颊。
本该睡着的人却在这时候醒了,她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往下压。
担心她伤了自己,他顺势而倒,手腕被柔软的掌心按压住,“你想干什么?”
叶念墨轻松的动了动手里的湿巾,“别闹了,好好休息。”
她睁大眼睛,样子迷迷糊糊的十分可爱,语气也慢吞吞的,“你说,我们本来就是夫妻,你对我那么好,是不是对我有那方面的企图。”
要是平常,她是绝对不会说出那种话的,可是在半醉半醒之间,她放纵着自己的灵魂。
她的头垂到叶念墨面颊双侧,他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语气却因为她的提问和提问的内容变得深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丁依依点了点头,抓着他手腕的力道又紧了点。
他笑了,笑得很放松,“那你知道你是谁吗?”
“Ely。”她顿了顿,却有些沮丧,“我知道我是谁,我是丁依依。”
他眼神更软,语气也放轻了很多,仿佛每个字都是踩在云端上的棉花糖,轻飘飘的找不到重量,“那么,”他全神贯注的看着她,“我是谁?”
这个问题似乎让丁依依觉得很轻松,她毫不犹豫的便开口,“叶念墨。”
名字的尾调还未消失在唇齿之间,两人已经轻松的换了一个位置,他的身体足够把她牢牢的包裹起来,就好像蜘蛛在捕食猎物时那样。
他的声音低沉极了,带着一丝急促记忆暗涌,“我失去了你半年,你说我对你有没有欲望?”
这是一句反问句,一句让人一想到就面红耳赤的反问句,丁依依脸色更红,却不知道是因为酒精上脑还是因为这句话?
她选择逃避的方式是假装睡觉,眼睛一闭不听窗外事。闭上了眼睛,耳朵却更聪颖了,也能够感觉到男性沉闷的呼吸撒在头顶上,吹拂起一两根丝。
很快她听到了一声淡淡的叹息声音,随后便是面颊一软,这种软和湿巾拂过的感觉很不一样,更加的让人舒适以及不知所措。
身上的禁锢离开了,她一动都不敢动,继续装睡到底,却感觉叶念墨没有离开,而是把手放在自己的后背上轻轻拍打着。
拍打着,拍打着,她感觉困倦是真的蔓延上心头,整个人都叫嚣着要进入梦乡,很快的她就真的睡了过去。
叶念墨低头,见怀里的人确实已经睡熟而不是装睡,这才侧身起来,拉过薄被把人严严实实的盖好,又把加湿器打开。
时间已经很晚了,他的神色中也带上了一丝困顿,却仅仅局限于困顿,他起身走出房间,轻轻的带上了门。
把车从别墅区里开出来,夜晚寂寥,大马路上只有零零散散几辆车疾驶而过,喧嚣过后是死一般的沉静。
他把电台打开,主持人呱噪卖弄的语气让他不喜,他又关上,车内恢复了安静,形成一个利于思考的空间。
一年前,他找到斯斯,傲雪不甘被抓,从池塘一跃而下,尸体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她根本就没有死,但是一年过去了却一点终极也寻找不到,这让他不仅反问,或许她真的死了。
一年前那一盘棋子,没有人赢,每一个人都输得很惨,他差点失去了丁依依,徐浩然失去了自己的女儿,傲雪失去了生命。
一辆车子疾驰而过,车上坐着的是很年轻的几个小伙,他们在车内放着重金属音乐,身体和语言随着音乐而叫嚣扭动着。
他们打破了他的思考,等车过去,喧嚣的音调逐渐远离,他很快又重新集中精力。
当初徐浩然要叶家放过斯斯,他会带着她远离,一辈子都不让她再出现在公众的视野。
叶家答应了,无论徐浩然提出什么,叶家都会答应,因为他于妈妈,于他都是一个很重要的存在,哪怕是傲雪,他都没准备拿她怎么样,只是想把她送出国外,让她难回国而已。
看着徐叔叔头渐白,他知道他更钟爱傲雪这个女儿一点,不过没有关系,丁依依有他疼已经足够了。
思绪再一次中断,这一次不是因为哪辆不识相的车子来打扰,而是因为目的地已经到了。
帝豪酒店最高层。
明明是深夜,但是诺大的房间里还是传出敲敲打打的声音,坐在客厅里的老人毫不在意的喝着杯中的红酒,望向窗外的眼神哀恸不已。
终于,声音弱了下去,他这才转回视线,又匆匆忙忙看了一眼时钟,要到了,就要到了。
门铃和凌晨的提示声在同一时间响起来,他拿着红酒的手臂神经质的抽搐了一下,杯中的酒液也跟着微微晃动。
他起身开门,见到来人时叹了口气,“今天是小雪的忌日。”
叶念墨走进房间,眼睛朝其中紧闭的房间看了一眼,随口应答道:“是啊。”
“你不用太在意那件事,你没有错,小雪和斯斯做的错事一定比你和我说的要多得多。”徐浩然神情萎靡,失去女儿的伤痛以及熬夜带来的不适感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苍老。
似乎想改变这让人抑郁的气氛,他提起一口气,尽量让下拉的眼皮精神点,“依依怎么样了?”
“很好。”叶念墨回答的时候,眼神一抹温柔闪过。
徐浩然频频点头,“好就好,我也不期待她能记得我,只要她剩下的日子开开心心的我就满足了。”
“会有那么一天的,知道您是她生父的那一天。”
听到他的允诺,徐浩然眼睛猛地迸出不一样的神采,整个人仿佛更精神了一些。
叶念墨上前抱了抱这个枯瘦的老人,“徐叔叔睡吧,明天我陪你去看她。”
###1967忌日
次日清晨,朦胧胧的雾气在树枝间游荡着,挂着露水的银杏树不耐被雾气打扰,便抖动着身体,身上晶莹的露珠顺势而夏,砸在一块石碑上。
几辆车子低调的驶入陵园,车子停下后,一个男人先下了车,然后绕到车门旁开了车门,一只纤细的脚踝露了出来。
夏一涵一下车就叹了口气,快一年了,这些日子她都没有来看过这个墓碑,傲雪和斯斯一直在做伤害叶家的事情,她虽然不怨不恨,但是却不能放下。
一件薄薄的外套披在她的肩头,叶念墨站在她身边看着四周的景象沉默。
这是这座城市最荒芜无情的地方,也是这座城市眼泪最多的地方。
叶念墨也来了,他穿着黑色的西装,酷似叶子墨神色的脸庞里带上一丝肃穆,“爸,妈。”
“你徐叔叔还没有来,我们等等吧。”夏一涵拍了拍他的手臂说道。
另外一边,帝豪酒店里,徐浩然穿着黑色的西装坐在沙上,难得的抽起烟。
灰色的烟灰在他指尖袅袅上升,燃烧过的烟灰跌落在他手上,微微刺痛的触感让他回神。
他起身把烟蒂压在烟灰缸里,深深的提了一口气以后才起身,走到紧闭的房门前,他的手压在圆形的把手上。
微微使力,手上的青筋毫不费力的暴动起来,并随着他扭动的姿势越的突出。
门打开,客厅的光亮照进昏暗的房间里,房里很乱,枕头被丢在地上,昨天晚上吃过的食物残渣撒得到处都是,仿佛这里昨天是一个战场。
圆形大床里,被单鼓起了一个大包,并轻轻的上下浮动着,他慢慢的走进。
当他把手放在被单上的时候,本来有节奏的呼吸声乱了,被窝里的人一下子掀开被单,从床上跳起来赤脚就往房门外跑。
这样的事情生过无数次,徐浩然静静的看着她往门外跑,到达门与客厅的边缘时,她脚踝上的铁环出紧绷的声音。
因为她的用力,铁环箍着脚踝上的皮肤,哪怕铁环上已经带上了一圈软软的海绵,但是这样巨大的拉力还是让人感觉到有很明显的疼痛。
斯斯披散着头,神情憔悴,眼窝深深的凹陷下去,她要疯了,真的要疯了,究竟要怎样做才能让她重见到天日,她不要一辈子都像个犯人一样生活。
徐浩然看着她苍白脚踝上的铁链子,叹了口气道:“今天是女儿的忌日。”
斯斯总算安静下来,她背对着他,神色莫名诡异,说不上是冷漠还是伤心,忽然,铁链出清脆的声音。,她转过头疾步走到他面前,“你回来这里是要去给她做忌日对吧,我也去,我好歹是她的母亲,她一定很高兴看到我的。”
徐浩然盯着她,一开始他确实是这样想的,毕竟斯斯是傲雪的妈妈,但是看她眼神里毫无悔意,只想着逃跑,他又犹豫了。
“你还犹豫什么!你当初要是肯帮傲雪,她会死吗!你不肯帮我们的女儿,我帮了她你还跟着叶家一起来害我们母子两,你那么偏心丁依依干嘛!”
徐浩然怒了,“我偏心依依?那她也是你的女儿,再说我对小雪什么样你看不见,如果有可能,我当然想小雪和念墨在一起,但是爱情能强求吗?你求了那么久,我求了那么久,我们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人了吗!”
“啪!”
巴掌声在空中响起,斯斯甩了甩手,痛快的看着他,“至少我努力过了,现在还不放弃,而你只能可怜巴巴的站在夏一涵身后,看她幸福,看她到死都在另外一个男人的怀里。”
徐浩然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他在压制着自己的努力,只能靠深深的吸气和呼气让自己好受一点。
良久,他抬着僵硬的胳膊和手臂往门外走去,背影像死人一般僵硬。
斯斯慌了,她开始后悔和他对着干,毕竟这可能是她可以出去的一个好机会,“浩然!”
她哀叫着追出去,“”浩然,让我去看看我的女儿吧,难道你想让她死了也不安息吗!”
已经走到门口的徐浩然慢慢的转身,语气和他的身体一样僵硬,“不让你见她,是我做父亲最后能够为她做的。”
门被关上,很快就传出斯斯的骂声以及铁链被摔得啪啪响的声音,“徐浩然,你这个懦夫,你杀了我,我不要一辈子关在这里,我恨你,我一定要将您碎尸万段!”
陵园里,几个人吧站在一座墓碑前,墓碑建造得十分豪华与精致,而谁知道里面其实棺木之中只有几件衣物罢了。
阳光照在墓碑之上,照片上的女孩笑得很开心,夏一涵叹了口气,她不愿意在看,微微撇过头去。无论生前做了什么事情,死后就意味着一了百了。
佣人们正在热火朝天的清洗墓碑,哪怕这里有专人管理,这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徐徐开进来,徐浩然下车,他神色里带着歉意,因为安抚一直躁动的斯斯,他来晚了,这让他有更深的负罪感,自己女儿的忌日,他怎么能来晚了呢。
“徐大哥。”夏一涵走上去,见他神情憔悴,眼窝深陷,忍不住安抚道:“都快一年了。放下吧,她不会想看你这样颓废痛苦的。”
徐浩然颤抖着嘴唇走到墓碑前,双膝仿佛支撑不了身体的重量一般微微屈着,苍劲的手指微微勾着,触摸着面前的墓碑。
夏一涵不忍心再看,叶子墨大手一揽将她带离现场,想要给徐浩然一点私人空间。
叶念墨站在徐浩然身后,他的眼睛扫过墓碑,心中却无悲无喜,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埋单,她选择离开,让活着的人痛苦,那也是他的选择。
电话响了,他低头一看,眼神里柔和了很多,走到一旁,他接起,“喂?”
“是我。”丁依依握着电话,紧张得手里都出汗了,“我是想说,昨天晚上我可能做出了一点比较失礼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她听话筒里平缓的呼吸,心情七上八下的,昨天的事情她大部分都能够记得起来,一想起自己拽着一个男人,说着露骨而挑逗的话,她就觉得真是面红耳赤,羞愧不已。
“你在听吗?”对方没有回应,这让她心抖了一下,不自觉的将有些汗湿的脚掌伸出被窝外,她有些忐忑,有些不安。
陵园里,叶念墨嘴角一弯,“很可爱。”
“什么?”她万万没有想到是这个答案,下意识又问了一遍,感觉身体因为紧张而更热了,她又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掀开,然后下床走到窗户边上往远去看去,冰凉的地板缓解了身上的紧张。
叶念墨脑海里已经自动描绘出那张尴尬而害羞的小脸,他脸上神色愈柔和起来,恨不得专门飞到她的身边去欣赏她此时窘迫的可爱。
不忍心再逗弄她,他道:“乖乖在家,我很快就回去。”
他挂断了,这即是好事,也是坏事,昨天晚上的事情他还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而好的是,他挂断了,她也就不用那么尴尬的面对这一切了。
窗台上摆放着一盆很小的盆栽,小朵的花瓣上有更小的花朵,分别有粉色,黄色和白色,每几种颜色簇在一起,她伸手把玩着,一朵花从她的指尖滑落,沿着白色的窗台往窗外跌去。
她伸头往下看着,忽然看到草地上有一个人一闪而过,那个人戴着帽子,身上穿着很宽大的衣服。
一晃眼,那个人就不见了,绿草地上只留下一朵若隐若现的花瓣。
别墅后,一个男人摘下帽子,露出了本来的面目。萧疏仰头看着别墅的二楼,呼吸因为兴奋而逐渐加粗。
今天叶念墨去了陵园,这是他最好的机会,他完全可以像以前那场火灾一样带走丁依依,这一次没有人能够再把她从自己身边带走。
他越想越兴奋,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墙面,神色里满是回忆,就是在这里,他把丁依依带走了,如果没有那场大火,他一定和她在澳大利亚开心的生活,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在回想下去,他开始四处寻找着摄像头,叶念墨把她护得太严实了。
转了几圈,他成功的找到了摄像头的盲眼,那是一扇很小的后门,让人可以直接从后门进到后院。
后门上有一个密码锁,他毫不犹豫的输入丁依依的生日号码,看到页面上提示的错误信息,他有些诧异,想了想,又输入了叶念墨的生日号码,这些资料都要感谢她那个爱叶念墨爱到骨子里的姐姐。
又是提示错误的声音,他眉头重重的皱起来,看着界面上的红灯,单手靠在墙壁上,满眼的不甘。
如果第三次错误,那报警系统就会响起来,到时候要想再接近这栋房子就是难上加难了!
他放弃这样子进门,仰头查看着,想要另外找一个办法直接爬到二楼去。
房间内,丁依依翻看着网络上的求职信息,爱德华在临走的时候给她留下了一张信用卡,但是那张信用卡被她保存了下来,没有意外,她不会再去动用这张信用卡。
听到门铃声,她放下手里的鼠标往楼下走去,门铃响得不急不忙,她到了楼下,打开了木门,隔着保险门看着门外戴着帽子的男人。
“你好,这是您订的里脊披萨,请签收一下。”门外戴着帽子的男人声音很低。
她很奇怪,“我并没有订购什么里脊披萨。”
###1968绑架未遂
男人捧着披萨盒子的手有一点点颤抖,“这是一位叶先生给您定的,我们现在时间比较匆忙,请您赶快签收一下,谢谢。”
听到对方很忙,丁依依为自己的怀疑感觉到很不好意思,又听到是叶念墨订购的,想想也是情有可原,于是伸手去把保险门的插销打开。
保险门有上中下三个插销,她很顺利的把前面两个插销打开,蹲下去打开第三个插销,眼神却无意识的看着男人的鞋面。
他的鞋面很脏,而且全部草屑这就说明之前他应该在有草地的地方走来走去,而且这双鞋售价十分高昂,一个送披萨的会花费将近三个月的工资去买一双鞋?
一直等在门外的男人有些焦躁的原地踏步了两下,声音开始有些冷硬,“小姐,好了吗?需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丁依依猛地把前面两个插销全部重新扣上,然后起身后退了一步,勉强的笑笑,“不好意思啊,其实我不喜欢吃里脊的,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话音刚落她就被自己的话震慑住,没有错,她早就和叶念墨说过自己不喜欢吃里脊,以他的性子来看觉对不会明知道故意这么做,那门外这个披萨很可能就不是他订购的!
帽子下,萧疏有些不耐烦,但是他现在不能抬头,他担心丁依依认出了他,等下更不愿意和他走了。
丁依依看见男人转身离开以后才赶紧关上门,然后给叶念墨打了一个电话询问,果然对方并没有给她订购里脊披萨。
“你等我,我这就回来。”叶念墨挂了电话,起身就要走。
徐浩然听到了丁依依的声音,他侧过头擦擦有些酸涩的眼睛,“依依怎么了?”
“不知道是谁借用了我的名义想要进屋子里。”叶念墨眉头越走越紧,“我回去看一下。”
回到家门口,他没有急着进家门,而是绕着整栋房子走了一圈,目光在后院草地上停留,大概是因为早晨土地被露水浸湿过比较松软的原因,草地十分软,上面深陷下去的脚印十分明显。
他扫了一眼密码锁,这才重新返回到院子里,输入了口令,按下密码锁,推门而入却先是闻到一股子排骨的香味。
丁依依戴着厚厚的手套正把排骨往餐桌上端,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小菜,见到叶念墨,她招呼道:“你吃饭了吗?”
“没有。”他上前帮着她把碗筷摆好,询问般的说道:“我可以坐下吗?”
丁依依耸耸肩膀,“当然可以。”
她给他盛了一碗饭,忽然听到手机声音响起,她放下碗后四处找了一会,好一会才在陶锅那里找到自己的手机。
打开手机一看,居然是叶念墨打来的,她疑惑的拿着手机回到饭厅,“你打的。”
叶念墨慢悠悠的夹着菜,细细咀嚼,吞咽下去才说道:“如果坐在这里是坏人的话,那么你光是找手机就已经花费很多时间了。”
“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坏人,估计那个就是小偷吧。”丁依依状似轻松的说道。
叶念墨眉头紧蹙,丁依依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他能理解,但是他可不这么认为,斯斯已经被抓住了,傲雪死了,究竟还有什么人在作怪?
“手机给我一下。”他忽然说道。
丁依依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把手机递给他,“你要做什么?”
他接过,摆弄了一会以后重新递给她,“按下一键。”
她按下,房间里立刻响起铃声,叶念墨拿起手机扬了扬,神情严肃,“记住了?”
“你这是做什么?哪里有那么严重。”丁依依想开玩笑把这件事揭过去,却见对方神色十分严肃,她叹气,“是不是以前丁依依的仇人。”
他摇头,“不是。”
丁依依心里好受了一点,这才应答下,“我知道了。”
午饭后,叶念墨借口上楼拿东西,实际上是上楼查看有没有什么地方有漏洞。
丁依依本来坐在沙上,忽然想起自己的电脑页面还没有关上,她有些坐立不安的想要上楼,却看见叶念墨正好下楼。
她坐下,神色有些紧张的看着他,她不知道自己找工作这件事会不会伤害到对方。
“有一件事我要和你说。”叶念墨坐在她对面,松开了一个口子,看样子挺轻松的样子。
她点头,心里却在嘀咕,‘他这是要说找工作那件事了吗?那我又要怎么应对呢?’
叶念墨拿出一份文件还有几张卡,“这是依依名下所有财产,不管你承不承认,你总是她,所以你有资格支配这一份财富。”
看丁大成的样子丁依依应该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家产应该也不会有多少吧,她这样想着倒也不纠结这件事,就在这时,电话又响了。
“稍等,我去接个电话。”丁依依起身去找电话,明明听得到电话的声音,却怎么都找不到电话在哪里,一转身,电话不正在他手里握着么?
叶念墨叹息,“在我不在的时候,至少要手机不离身。”
她接过手机,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难道我找你会都在。”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我能。”
她怔住,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他的神情。
夜晚,叶念墨将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以后才拿着西装外套走到玄关的地方,神情严肃,“记住我说的话了吗?”
丁依依点头,“放心吧。”她看着他步入夜色,不一会一辆车子从车库里缓慢的开出来,然后朝大路开去。
她没有看到的是,等她进门后没有多久,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悄悄的从夜色中开进来。
车上的人陆续的下车,叶博看着面前四人,“里面的人,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要及时的和我报告。”
“放心吧。”粗壮的男人很有信心,“你们花了那么大的价钱,还翻倍找了我们雇佣兵两人,就为了保护一个娘们?”
叶博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所以你应该知道她对我的雇主有多么重要。”
男人比了一个‘OK’的手势,“不过我们只负责保护她在这栋房子里的安全。”
得到允诺以后,男人带着伙伴趁着夜色正要散开,就在这时候一个醉汉摇摇晃晃的拿着酒瓶走近几人。
醉汉身上有着浓厚的酒气,蹒跚着步伐就往别墅里走,一边走一边解开皮带,追忆咿咿呀呀不知道说些什么。
还没靠近院门他的后领子就被重重的扯起来,然后被摔到一边,醉汉踉踉跄跄的转了几圈,整个人趴在地上,酒也撒得满地都是。
“哈哈哈。”三个雇佣兵大笑着,其中一个男人上前踢了男人下体一下,“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快走吧。”
醉汉嘟哝的爬起来,又将已经撒完的酒瓶往身上倒了倒,见倒不出什么以后才遗憾的爬起来,也不系上皮带,就这么踉踉跄跄的往不远处跑去。
叶博盯着男人的背影,心里却很疑惑,按理说,这样粗鲁的醉汉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小区才对,这是不是有点儿太过巧合了?
他眉头一皱,大步流星朝男人离开的方向走了几步,却猛然停了下来,现在追过去没有用了。
那些雇佣兵还在一旁嘲笑着那个醉汉,他想着那些人只适合做那些完全不需要费脑力的活动罢了。
小区最边缘的地方有一间别墅,由于采光不好,所以即便售价很低,但是能买得起别墅的人怎么会在乎这些钱呢?或者说省下这些钱换来其他人嘲讽的眼神,那又有什么用呢?正是因为这些,这样一栋别墅空了下来,却成为某个人最好的藏身点。
萧疏把空瓶子放在桌子上,脱下酒味浓重的外套,自嘲的笑了笑,把衣服丢在一边,她沮丧的坐在沙上,忽然双脚一登,重重的踏在茶几之上。
茶几和地板摩擦出刺耳的声音,他低吼一声,随后颓废的仰面躺倒在沙上。
到底要怎样才能带走她,现在来暗的已经不行了,看来只能来明的了。他起身走到电视身边的墙上,那里贴满的是丁依依的照片,他抚摸着照片上女人的容颜淡淡道:““姐姐,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那么做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神色却越来越阴冷,有些事情,一旦真的纠结之后便再也放不开了,有些人,刻在了灵魂里,有些事,至死不罢休。
次日,天气很阴沉,几声闷雷之后天空就淅沥沥的下起了雨,这一下就是一整天。
下午,一辆轿车停靠在门口,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下车,他手里捧着一束鲜花,另外一只手举着黑色的雨伞。
雇佣兵当然看到他了,但是他们却没有阻止这个男人,对于他们来说,要撂倒面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实在是太容易了。
丁依依听到门铃声就去开门,这次她留了一个心眼,先从猫眼看了一下,见是一个十分帅气的男人,面上始终带着温驯的笑容。
她将门打开,面对神情激动的男人问道,“您好,请问您是?”
男人脸上激动的笑容和期盼的眼神神奇的起了变化,就好像今天的天气一样,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惊诧?愤怒?
丁依依身体微微后退,她看到男人的鹰钩鼻耸动得厉害,本来帅气的面容硬生生多了一点恐怖的感觉。
鲜花的包装纸因为被人重重施压而出刺耳的声音,萧疏脸色有着强装的镇定,“依依,你没事就好了。”
###1969可怕的男人
他的转变并不能让丁依依安心多少,刚才那副好像要吃人的样子已经完全的把她吓到了。她没有动,只是扬起笑脸,“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萧疏看她镇定的样子简直就要疯掉了,她怎么可以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自己,她怎么能够这么若无其事的问自己有没有事。
他眼里迸着强制掩盖下去的愤怒,两种情绪交杂在一起,导致他脸上的表情十分怪异,如同马戏团里的小丑。
“依依,我知道是我不好,当初那场空难一定让你受了很多的苦,可是我把你救出火海了啊,我也受了伤,养了很久,可是我一直都没有停止找你。”
萧疏目露深情,双眼紧紧的看着她,不想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丁依依心中大骇,忍不住再次打量起面前这个男人来。原来当初把她救出火海的是这个人,把她带上飞机的又是这个人。
他和她是什么关系,又为什么不连同在沙上烧伤的人一起救下,而且当初她应该算是叶念墨的妻子,为什么他不通知叶念墨,而是把自己带走?
一系列的矛盾让她不敢再开门,而是隔着门板,带着有些小心翼翼的好意,“你好,是这样的,在飞机上我受了点伤,所以现在人都记不大清楚了,要不这样,等我先生回来以后我们再约个时间一起见面?”
“先生?”萧疏冷笑,“你难道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放火自杀?他和你的亲生姐姐纠缠不清,你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才想死的,我救下了你,你现在怎么能又这样对我?”
他走近了一点,哄着她,“依依?我已经道歉了,当初我一不应该在你拒绝的情况下带走你,但是我也受到了惩罚,你看我的胸口被烧伤成这样。”
他扯着自己的领口,从领口处还依稀可见新鲜长成的红肉。
丁依依被吓到了,直接关上门,又从猫眼里查看那个奇怪的男人。
她的眼睛刚凑到猫眼上,立刻被猫眼外一个红艳艳的眼球吓得惊叫出声,伏在猫眼上的眼球转了转,褐色的眼瞳往旁边挪去,挤压着眼白。
丁依依躲在门后,她淡淡心脏跳动得很快,下意识去找手机,可是一下子又找不到,等她找到手机的时候最初的惊恐已经消退了一点。
“我必须自己处理这件事,他现在在工作很忙,为了我他已经牺牲了很多的时间,我不能这样!”
她双手握着手机,哆哆嗦嗦的走到门口,颤颤巍巍的把眼睛挪到猫眼上,心已经是鼓跳如雷。
门外什么都没有,隐约还能看见对面别墅白色的院门,一阵冷风吹过来,她身上鸡皮疙瘩全部都起来了,立刻转头去看,看到并没有关紧的窗户。
脑海里忽然浮现那个怪异的男人从窗户攀爬进来的景象,她吓得跑到窗户旁把窗户立刻关上,反锁住,觉得还不够又把窗帘拉上。
室内一下子黯淡下来,家具后面的阴影十分渗人,好像多看一眼就会有吓人的东西穿透出来。
她把所有的灯都开了,然后又跑上二楼把所有窗户都锁上,这才回到了一楼的客厅。
窗外雨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她裹着毯子失神的望着电视,直到肚子抗议她才去找了点东西吃。
晚上十一点,她还是毫无睡意,将电视关掉,她又重新检查了一遍门窗,连灯都没有关掉就上楼了。
房间里,她将灯开着,躺了一会儿又被刺眼的光亮弄得毫无半分睡意吗,于是又起来关了灯。
窗外雨已经停了,窗户边缘不断滴下水珠,水珠砸下来的声音在黑夜里格外的清晰。
她辗转反侧的想要睡去,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有了一丁点睡意,刚想沉睡过去,眼睛下意识的窗户外看去。
窗户外黑漆漆的,本来应该什么都没有,但是她脑子里却偏偏想起那个印在猫眼里的,带着血丝的眼球。
她的睡意完全被吓跑,整个人下意识的往窗户外仔细的看去,总觉得有一个眼球贴在窗户边上,随着她的视线而动。
凌晨的时钟敲响,就好像压弯她坚强的最后一棵稻草,她躲进被窝里,密闭的空间让她好受了一点。
屈起来的膝盖咯得她有些难受,她拿起手机,本来只是想找点安慰,没有想到下意识拨打了‘1’号键盘,等她急匆匆想要挂断的时候,手机已经立刻被接起来了。
“出事了?”叶念墨口气带着沉稳,好像天塌下来他都有办法解决一样,而沉稳中带上的真诚的焦急,足够驱散恐惧。
丁依依忽然觉得没有那么害怕了,但是新的问题接窘而来,她在凌晨给他打电话,应该说什么呢?
没等她尴尬完,叶念墨主动问道:“今天做了什么?”
“看电视,做了一会瑜伽,因为下雨什么活动也没办法开展,就睡了一会。”她絮絮叨叨的说着,刻意把今天惊险的一幕省略掉。
她说完,感觉到对方的沉默,于是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听我说这些很烦人吧。”
“很有趣,”叶念墨的声音淡淡的,“还有吗?我想听。”
就是这一句话让她忐忑的心逐渐放下来,在与爱德华生活的时候,尽管一切自由,但是总有淡淡的寄人篱下感觉。
而面对叶念墨,明明对方那么霸道,明明住在他的家里,但是一旦与他交流,一种由内而外的安全感就这样毫无违和感的冒出来。
她渐渐打开了话匣子,尽管都是她说得多,对方静静的听着,偶尔会说上一两句话,让她又能轻松愉快的接下去。
夜晚不再成为恐惧的理由,天色由浓黑逐渐泛白,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沉沉窗帘投射进来,照耀在沉睡的人儿身上。
身体的麻痹感让丁依依逐渐清醒,她动了动手臂,最先关注到的是我在手里的手机,想起昨天晚上叶念墨陪了自己一夜,她有些愧疚的想邀请对方吃晚饭,打开手机一看才现自己根本没有挂断电话。
她不敢相信般的拿起手机,“喂?”
“早安。”电话里的人立刻回应,语气淡淡的,似乎认为这是很平常的事情。
她的心失去了平缓的节奏,连带着握着手机的手指也酥麻起来,“为什么?”她问。
“我担心你找不到我。”叶念墨回答得毫不思索,似乎觉得这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世间最长久并且令人舒服的爱情本应该是当你向一个人说早安的时候对方会专注的回应你,丁依依觉得她应该是喜欢上他了,或者比喜欢还更近一点点。
她并不为自己的这个认知感觉到羞愧,反而觉得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两人又说了几句,双方才挂下电话。
一间高级疗养院内,叶念墨闲适的坐在沙上,对面是疗养院穿着绿色工服的保安人员。
“我记得我缴纳了不菲的看管费。”他道。
领头的一个男人站了出来,“是这样的叶先生,那位小姐十分不配合,总是想要逃跑,所以才会从围墙里翻出去摔倒。”
“我不在乎她是摔断手还是摔断脚,”叶念墨截断他的话,“但是我要保证这个人是活的,她身上有我还没有解开的谜团。”
他站了起来,眼神扫过站了一屋子的工作人员,这才信步走了出去,叶博跟在他身后。
房间里,女人依旧包裹着层层绷带坐在床上,左手轻轻的抚摸着脚踝,脚踝上的纱布隐约透着一点粉红,空气里还有消毒药水的味道。
傲雪的身体在颤抖,她已经感觉不到痛,而是恐惧与兴奋。恐惧的是她怕叶念墨现自己,怕自己永远都只能呆在这个鬼地方。
她很兴奋,从来到这里叶念墨就再也没有出现,有时候她甚至会忍不住想象,这样的人以及人生是不是自己脑里杜撰出来的。
按摩脚踝的力道忽然加重,粉色的血痕慢慢的扩大,钻心的疼痛传来,她却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她知道他来了,而且现在就在门外看着自己。
她不会让他知道她是谁,她要他永远背负着间接致她死去的愧疚感,然后在某一天忽然出现,而那一天,当然是在丁依依死了的那一天。
一想到丁依依,她身上所有疼痛的细胞仿佛都激活了一般,脚踝,肩骨,头颅,肌肉,身体所有的肌肉与神经都疼得好像正在分离一样。
“她始终不愿意开口说话,医生检查过了,声带是正常的。”叶博看了叶念墨一眼,其实只要按照叶家的做法,没有多少人能够挨得过的,但是少爷为什么对这个女人手下留情,是怜悯吗?
叶念墨推门而入,他看到女人按摩脚踝的手猛地离开,身体颤抖得更加的厉害,消瘦的肩膀随着她的动作而晃动的,肩胛骨的地方瘦到突出。
他走到她的面前,然后后退几步,第一次弯下腰与对方平视,而对方很快就挪开视线,绷带下的嘴唇抿得紧紧的。
“你认识我对不对。”他的声音十分缓慢和笃定,眼神始终追逐着她的面部表情,又轻缓的再说了一遍,“对不对?”
女人的肩胛骨反而不抖了,整个人呈现出冷漠而疏离的样子,就好像石头一样,或许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抗议,她又将身子扭了一个方向,由正对着变成侧对着。
叶念墨起身,他看她的神色里充满了高深莫测,“傲雪?”
###1970阴谋再起
对方没有任何反应,这本来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不可能是她,她没有理由乖乖的去那里等死,而且从池塘那里距离别墅区太远。”
他独自分析完,又沉默的看了一眼侧对着她的女人,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坚挺的鼻子以及大眼睛,不难看得出在烧伤之前应该也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你可以不用说,”他直起身子,声音却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如果我的妻子遭遇火灾是必然的话,那么我应该感谢你。”
他顿了顿,“所以你不需要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你大可在这里孤独终老。”
话说完,他转身往门外走,再没有去注意床上的女人。
等到完全听不到脚步声了以后,床上如石头般的人终于动了,先是双臂神经质的晃动了一下,然后是消瘦的肩胛骨。
她慢慢的转身,直对着房门,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房门处的透明窗口,好像外面站着她最恨的仇人一样。
傲雪知道,自己真的要疯了,他的谢谢是什么意思?感谢她帮他的妻子承受了火灾的伤痛,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
她想笑,可是嘴边的皮肤烧烂了,每扯动一次嘴角,肌肉就会紧紧的互相拉扯着,让她的嘴巴呈现怪异的姿势。
她有多恨!多恨!这世界对她太不公平了,人们只看到丁依依的好,却看不到她的悲哀,这世界欠她一个幸福!想让她孤独的死去,这不可能,她绝对不会妥协。
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若有若无的,但是她就是知道是来到自己房间的,是那个一直照顾自己的妇人。
雪姨一打开门就被直勾勾看着自己的眼神吓了一跳,手里拿着的保温瓶差点甩得老远,她拍着胸口,语气尽量保持平静,“今天怎么样了小姑娘?”
傲雪直勾勾的看着她,她一直搞不懂这个老妇人是个什么意思,对她是真的好,明明可以不用那么费心的照顾她不是么,反正她只是一个不会说话,没有人关心的残废而已。
雪姨把带来的鸡汤倒进另外一个碗里,一边说道:“孩子你太瘦了,多喝一点鸡汤,这是我今天一大早在市场买的,挑选了好久。”
傲雪看着她满头的白以及枯楼的身体,冰冷的眼神里稍稍有了暖意,对她的怀疑也逐渐淡去,现在自己应该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吧,或许她对自己是真心实意的好?
鼻腔内满是鸡汤的味道,她看着那个老妇人端着鸡汤颤巍巍的走过来,第一次伸手去接。
“小心烫,小心烫!”雪姨一看她主动伸手过来接,别提有多高兴了,一个劲的说,“孩子你觉得好喝奶奶明天再给你炖啊,慢慢喝,咱不着急。”
傲雪静静的喝着鸡汤,老妇人的话很多,一句接着一句,但是她的心却没有不耐烦,而是奇妙的生出了一丝祥和感,她虽然没开口,眼神甚至都没有往老妇人的方向看去,但却把她的唠叨话全部都听进去了。
雪姨今天真的挺高兴的,等傲雪喝完鸡汤,她收拾完,拿着空保温杯走出房间,直径来到前台。
“谢谢你们,每次都把东西寄放在这里,真的麻烦你们了。”她乐呵呵的对前台两位小护士说道。
护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保温杯递给她,“客气了老夫人,这是小事,很香啊,今天是鸡汤?”
雪姨点点头接过,“是啊,现在给我孙子带过去。”
小护士看着她拿着鸡汤走出门,不免唏嘘,“这老人真是可怜,要照顾自己的孙女不说,还要照顾自己的孙子,老了都不能享清福。”
另外一个小护士借口道:“你还不知道吧,她照顾的这个孙女住的是我们这里的高级病房,一个月就要好几万,这种家庭怎么可能聘请不了看护?”
两个人叽叽咋咋的说着,而雪姨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雪姨出了医院的门,直接打车念了一个别墅区的名字,司机看了一眼医院,“老夫人,怎么不让你家的佣人或者您儿子来接您啊。”
“我孙子不喜欢出门。”雪姨还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我给他送鸡汤去。”
司机也不再多话,按了计时器以后就开车往别墅区行驶去。
到了别墅区,保安并没有拦住雪姨,他们对这个白苍苍的老人挺有好感的,心里也挺气愤,不知道是哪家的住户居然不让老人住在家里,而是让老人隔三差五的跑来跑去,这也太不孝顺了。
雪姨来到小区边缘最后一套小别墅,别墅所有的窗户都拉上厚重的窗帘,她叹了口气,伸手按门铃。
门铃响了很久才猛然被打开,浓重的酒味传了出来,萧疏眼睛充血红肿,身上只穿着一条沙滩裤,露出胸口烧伤愈合的狰狞伤口。
“我不是说您不要来了吗!”他有些不满的转身,一脚踢开地上的空瓶子,嚷嚷道:“小心看地上,别踩到瓶子摔倒了。”
雪姨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我今天特地去市场挑选的好鸡,特地买来给你炖身子的。”她走到橱柜面前,看着洗碗槽里满满的碗筷,只能叹了口气拿出一个碗放再水龙头下清洗着,“你这样不是个办法,赶快告诉少爷那个孩子到底是谁。”
萧疏打开电视,眉头皱得紧紧的,“这事您就别管了,我是不会说的。”他眼神又恢复嚣张跋扈,对着电视屏幕冷笑道:“说了就不好玩了。”
雪姨把洗干净的碗甩了甩,然后把汤倒进去,“我是真的觉得对不起人家小姑娘,她什么都没做却当了牺牲品,谁都是爸妈疼爱大的,我现在多做点,多照顾她,也算是帮你积了德了。”
“烦死了!”萧疏一把把遥控器砸在墙壁上,遥控器又弹到地上,一下子就四分五裂了。
他冷笑,用不着对她愧疚,这种坏女人就该落得这种下场。”
“小疏!”雪姨怒了,“你知道那孩子现在有多惨吗!我这么努力对她好还不是为了弥补你的错误,现在夫人也和以前不一样。”
“你说什么!”本来坐在沙上的人一下子跳了起来,“您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雪姨叹了口气,“夫人这次回来以后谁都不认得了,连少爷都不认得了。”
“难怪,”萧疏兴奋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碰到空啤酒瓶就一脚踢开,他双臂挥动做着夸张的手势,“难怪她会不认识我,原来不是故意的,我就知道她不是一个这么冷心冷情的女人。”
雪姨看着自己的孙子一脸张狂的样子,她想要劝他收心,本以为告诉他丁依依的情况后他会知难而退,没有想到却让他更疯狂了。
“等等!”他停住脚步,就好像紧急刹车的车子一样拐回雪姨身边,“为什么她会记不住人了?空难以后生了什么事情?”
雪姨摇头,“不知道,那时候她和一位外国男人找到我,说是要找什么爷爷昔日的爱人。”
“一个外国男人?”萧疏低声念着,心里又腾升出一股妒意,哪个男人霸占了她半年之久,真的好想找出来将他狠狠的揍一顿。
雪姨忽然说道:“对了,有一次我听到少爷在讲电话,好像提到了渔村,少夫人就是从渔村那里逃出来的。”
萧疏认真的听着,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所有伤害丁依依的人他都不会原谅,一个都不会。
次日清晨
静谧的小渔村响起一个粗犷而高亢的声音,“死老婆子,你还不起来,难道我养你的儿子还不够,还要养你吗?”
破旧的小院子里,本来给鸡居住的矮小屋子简单的打扫了一下,里面鸡粪味道十分难闻,整个木头房子摇摇欲坠,好像来一场大风就可以把它吹散架。
熊姨一直在咳嗽,面对鸡舍外凶巴巴的女人,她忍无可忍道:“我可是你婆婆,你这样子会天打雷劈的!”
“谁叫你好死不死得罪来大人物,现在遭到报应了吧,我嫁给你儿子也算是倒了八辈子霉气,我和你说,你最好祈祷你自己晚点死,那大人物给我的陪嫁费我是一个子也不会用在他身上。”
熊姨气得抖,却无可奈何,到现在她才知道那个俊朗的男人原来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他放过了他们母子两,却不知道上哪里招来这个嚣张跋扈的女人,她本以为自己儿子终于有个媳妇,就算是自己死了也可以安心了。
可是这个女人嫁进来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赶到鸡笼里去住,那个笨熊唯唯诺诺的样子,平常被骂惯了哪里敢反抗。
她起初还能和女人吵吵架动动手,可是现在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最近咳嗽了很久都没有缓和的迹象,看来是活不久了。
一想到自己死了以后儿子的下半辈子都要被这个女人操纵,她就想拉着儿子一起去死!
“磨磨唧唧的,还不赶快趁着涨潮出海啊!”女人瞥了她一眼,扭了扭腰肢继续回去睡回笼觉了。
熊姨在床上坐了好长一会才缓过劲来,这才摇摇晃晃的起来,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早饭一定是没有的,不仅没有,如果她要自己煮还会被骂,因为这样就吵到了自己儿媳妇树胶。
她拖着疲倦的身子往自家的小渔船走去,一边计算着多做点,然后多存点钱放在自己信得过的人手里,以后也算是给笨熊留了一点家底,不至于被欺负得太难看。
###1971达成联盟
小渔船破破烂烂的停靠在海边,咸湿的海水味道扑面而来,大风将拴着渔船的绳子都吹得摇摇欲坠。
熊姨有些犹豫的看着海面,任凭海风把她薄薄衬衣下的身体吹得几乎要倾倒,等会就要下雨了,今天的海面十分不平静,一定会有大浪,这样的天气情况出海太过于危险。
“您好,请问您就是熊姨吧。”
她转身朝声音源头看去,那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小伙子,笑容很阳光,笑起来左边脸颊还有一个深深的梨涡。
“我不认识你啊小伙子。”雪姨现在一看到外人就忍不住心惊胆战的。
萧疏看着面前的妇人笑眯眯道:“我本来也不认识你,不过现在认识了,多亏你照顾我的爱人。”
“你的爱人?你认错人了。”熊姨微微放心下来,风越来越大,她也打定主意今天说什么都不会出海。
她刚往旁边跨出脚步就立刻被人给拦截了下来,那个帅气的小伙子依旧笑容可掬,“我怎么可能认错人呢?她叫丁依依,多亏您的照料啦。”
丁依依!又是那个女人!噩梦再一次重现,熊姨挣扎的往后退,她在那个男人的眼睛里看到了浓浓的恨意。
“多亏了您啊,现在她已经不认识我了,我们之间的过往全部都不记得了。”他阴冷的逐渐逼近,在离她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又停了下来,自言自语道:“不过这样也好,以前那些事情就可以重新作废了。”
熊姨看着他自言自语,心中惊骇不已,她想要跑,刚迈出步伐就被人拎起来,只听见那个男人阴冷的说道:“既然欺负她那么开心,那我也欺负欺负你吧。”
她刚想说什么颈部就被人重重的打了一下,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狂风席卷着海面,海浪疯狂的抖动着,海面失去了昔日的宁静,波浪猛烈的拍打着一艘破旧的小渔船。
海面上雾气浓浓,隐约还可以看见小渔船上端坐着一个人。渐渐的,雾气更浓烈了,坐在渔船上的老妇人渐渐的醒了过来。
熊姨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被捆绑在舵上,船摇摇晃晃的朝深海处驶去,眼前是未知的一切,她惊恐的大喊大叫,下身流出淡黄色的液体,然而这些都没有用。
遥远的岸边,萧疏一个人静静的站着,吹得得他的外套霍霍作响,直到雾气将海面完全笼罩,他才满意的再次转身。
回到别墅区,他却意外的看到了丁依依,他闪身躲在一栋建筑旁,却隐约感觉对方已经现了他。
“怎么了?”叶念墨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只看到一片绿化带。
丁依依摇头,“没什么。”说完她又往四周扫视了一遍,心里对刚才看到的人影有些介意,那个人实在是好像那天下雨上门的男人。
司机已经把车开来了,她这才上车,车子一路朝郊区开去。
郊区的房子依旧是大片的花田,各种类型的花按照“田”字形状分布,与她在英国看到的没有什么差别。
徐浩然早早的就等在门口,一直伸长了脖子往远处眺望,活脱脱一位花农的形象,谁又能够想到这是当初那个大名鼎鼎,享誉全球的科学家?
看到白色的车子行驶而来,他露出了高兴的笑容,朝远处的车子挥了挥手,哪怕这个距离对方看不见。
丁依依远远就看见了那位在英国见到的老人,“这是不是也和丁依依有关?”
叶念墨正在找地方停车,闻言也没有隐瞒,“是。”
“那他是丁依依的?”丁依依心中猜想着各种亲戚关系,看他的样子应该很喜欢她才对,而且感觉和叶念墨很亲密,到底是谁呢?
叶念墨熄火,正式转头看她,“在最恰当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两人下车,徐浩然走上来,“坐了那么久的车辛苦了吧,我已经给你们泡好了花茶。”说完他又转头看丁依依,“孩子又见面了。”
“叔叔您好。”丁依依朝他笑着点头,把手里的点心递了过去,“这是给你您的一点小礼物。”
徐浩然高兴的收下,把两个人迎进了房间里。这里的房间构造和在英国的很相像,丁依依坐在窗台的桌子上,一转头就能看见窗外开得浓郁美丽的郁金香。
刚坐下楼上就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叶念墨神色不变,继续喝着杯里花茶,倒是徐浩然眼神里透露着几分不自然,“抱歉。”
丁依依虽然被吓了一跳,但是觉得是对方的个人隐私,因此也没好意思过问,只能在一旁跟着喝花茶,索性声音再也没有想起过。
徐浩然感激的看着叶念墨,他根本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能和自己的女儿在一起喝下午茶,说一说无关紧要的闲话。
这时候,门被敲响了,叶念墨去开门,不一会一个很年轻的小伙子跟在他背后走了进来。
“抱歉,我们自己开车来完,但是车子陷在泥坑里出不来了,能不能请你们帮个忙?”
小伙子很诚恳的说着,一边指向窗外不远处,过万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那里。轿车前半部分已经倾斜,看样子前面的轮子已经陷入了泥土里。
“你等等,我去拿工具。”徐浩然一点也不含糊的答应了,拿了扳手还有一些工具后就和叶念墨出门了。
丁依依站在窗口看两人走向不远处的车子,一行人围在一起讨论着,看样子是在想着怎么把车子从坑里挪出来。
“砰砰砰砰!”屋顶又响起乒乒乓乓的声音,又结结实实的把她吓了一跳,她抬头寻找着声音出来的地方。
她本以为声音会再一次消失,没有想到没过几分钟声音再次密集的响起来,而且还有重物滑动的声音。
在上面弄出这些声响的是个人!‘
他心里很疑惑,如果是人,那么刚才徐叔叔的表情为什么那么不自然,好像想要隐瞒什么似得。
她坐回桌子,一边喝着花茶一边侧耳听着,越听觉得在楼上动作的应该是人。
如果是这家的人,那么自己不去打招呼会不会太不礼貌了一点?
想到这里,她倒了一杯花茶,又端着饼干的碟子往楼上走去。
一踏上楼梯,乒乒啪啪的声音反而消失了,一切又恢复之前安安静静的样子,饼干之间互相撞击的小声音都被放大了不少。
“你好,我可以上来吗?”她伸长脖子往楼上看去,这才看清楚楼上的构造。
楼上很宽阔,但是却只有三间房子,其中两间的门打开着,一间还能看见书架的影子,应该是书房,而另外一间应该是卧室。
靠近窗户的那一间房间大门紧闭着,她猜想着声音应该就是从那间房间里传出来的。
她走近门口,敲了敲门,“你好,我是来做客的,我叫Ely,请问你想喝点花茶吗?”
没有人应答她,房间里是死一般的寂寥,她有些奇怪,刚刚转身却听到乒乒啪啪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吓了一跳,再也不敢呆在这里,端着花茶和饼干急匆匆的就下楼去。
回到楼下,她还惊魂未定,房间里的人到底是谁?是哪位叔叔的亲人吗?刚才她又在做什么?
索性不久以后,叶念墨和徐浩然就回来了,气氛又开始热烈起来,期间,叶念墨接了一个电话。
“抱歉。”他离开座位到外面去听电话,挂完电话后徐浩然站在他身后。
“我一直放心不下,那个出现在火灾现场的女人到底是谁?”徐浩然瞥了一眼远处的丁依依。
叶念墨捏了捏眉心,“不管是谁,她在火场里已经成为事实,只要她不会威胁到依依,我不介意为她提供一辈子的衣食住行。”
徐浩然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后才往客厅里走。
疗养院里,雪姨放下电话,看来少爷和夫人在一起,那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来医院了。
她犹豫了半响,抓着手机的掌心一会松开一会又缩紧,终于拿起手机拨通了手里的电话号码,“少爷今天不会过来。”
“好。”电话里的声音隐约带着一点兴奋,“我知道了。”
雪姨忍不住叫住要挂掉电话的人,“小疏,你不会对那个可怜的女人做什么吗?”
“放心吧。”萧疏笑了两声就挂断了电话。
雪姨盯着手机看了两眼才重新走进房间里,将手上捧着的鲜花放在桌子上,“我在路上看到今天花店进的花很新鲜,就买了一些,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坐在椅子上的傲雪看向花束,眼睛里多了一点暖意,见那个老妇人从浴室里拿出湿巾,她很配合的主动卷起袖子。
雪姨也感觉到她最近十分配合,也没有在丁家大宅时候对她的刁难,心里也是高兴的,拿着湿巾仔细的帮她擦手。
“你叫什么名字?”忽然,坐在椅子上的人开口了。
雪姨又惊又喜,“孩子你肯说话啦?你叫我雪姨就好。”她高兴的握着她的手拍了拍,“真好真好,愿意说话就好。”
傲雪看着她的手,眼神又暖了暖,想扯出一个笑意给她,纠结在一起的肌肉提醒着她,现在她是一个毁容的丑陋女人,刚暖下去的心又冷了起来。
她抽出手,又恢复之前冷冷清清的样子,甚至比之前的更冷。
雪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导致她变成这样,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就在这时手机响了,她复杂的看了面前的女人一眼,“孩子,我去接个电话,你可以到阳台去看看绿色,今天天气很好的。”
###1972逃出院
听到关门声,傲雪将视线投向窗外,湛蓝的天空下,高大的梧桐树抽着嫩芽,两只白色的蝴蝶缠缠绵绵的往嫩芽处飞去,一朵云正好飘过来投下了一片阴影。
一切都那么美好而自然,而这些美好在她的眼睛里却那么的刺眼,为什么她看到的都是幸福和快乐?就连这些死物身上也透露着一股快乐劲头,可是为什么全世界就她那么悲惨?
门又被推开了,她愤恨的神色才有了点收敛,刚才自己那样一定伤害了那个对自己很好的雪姨了吧。
她这样想着,眼神又柔和了几分,刚转身却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长得十分帅气,一笑起来就有一个深深的酒窝,眼睛也微微弯起来,就和普通的大学生一样,但是她愣是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一丝戾气。
她的背部紧紧靠着椅子被,谨慎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眼角微微瞄向门口,倒是不希望雪姨这时候过来,不然到时候真的有什么事,那个老妇人非吓死不可。
“很不好受吧。”男人笑眯眯的说道,随后又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瞧我,我都忘记自己介绍自己了,我叫萧疏啊。”
萧疏?傲雪觉得自己以前听过这个名字,但是又一下子想不起来,她的心觉得有些慌乱,握着扶手的双手也加大了力气。
萧疏走近她,“你应该记得我才对啊,在那个夜晚,我就这么重重的往你的脖子后敲去。”他走到她身后,伸手轻轻的在她柔嫩的颈部摩挲着,“你不应该会忘记我的啊。”
感觉到手掌心下肌肤的战栗,他满意的挪到她脑后的绷带节上,手指灵活的挑起一缕绷带,感叹道,“都快一年了,好快啊,你居然活下来了呢!”
话音刚落,傲雪已经激动的扑向她,嘴里出类似于猛兽受伤般呜咽的声音,她的双手朝他的脖子挥舞着,恨不得掐死他。
萧疏一只手就完全束缚住了她,感觉到她激烈的挣扎着,眼睛里的恨意是那么的强烈,他忽然有了一丝快感。
“你会说话吧?难道是声带在火场里被烧毁了?”他啧啧称奇,一只手擒住她的双手,另外一只手去扯住她脑后已经松弛的绷带。
傲雪的手被他紧紧抓住动弹不得,她眼中迸浓烈的恨意,身体靠前,弯腰咬在他的手背上。
“啊!”痛得直接直接给了她一巴掌,恶狠狠道:“放手!”
她感觉到自己的耳朵被打得好像哟无数的蜜蜂在废物牙槽已经有了血腥味,牙齿间的震荡带来疼痛感,哪怕这样,她都没有松口,很不得一下子就把他手背上的肉给咬下来。
萧疏疼痛难忍,他伸出另外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往外提,终于拯救了自己的手。
他甩了甩已经出血,疼痛难忍的手,看到面前女人狰狞的样子后哈哈大笑,“你可是恨错了人,把你变成这样的不是我,是叶念墨啊。”
“你这个禽兽混蛋,我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傲雪咬着牙槽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伺机想要再次扑上去。
萧疏带笑的神情逐渐手链,帅气的面容逐渐变得阴冷,原本上挑的嘴唇也微微下丿着,“那在你将我碎尸万段的时候,愿不愿意和我合作?”
“合作?”傲雪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转头看着落地窗投射出来的影像,镜子里的女人神情愤怒中带着讥诮。
她头上的绷带已经有一点松了,随着她的动作松垮垮的捶了长长一条在耳边,她伸手慢慢的把绷带解开,一张恐怖的脸慢慢的呈现了出来。
纠结在一起的皮肤,阻生肉推挤在一起,新长出来的红色肌肉就好像新鲜的牛肉一般,让人看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
她摸着自己的脸颊,双手颤抖不已,“你把我变成这个样子,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好想让你死,让疯狗狠狠的咬着你的肌肉,喝你的血,把你吃得一干二净!”
“哈哈哈哈!”萧疏笑得弯下了腰,仿佛真的很开心般,连肩膀都抖动起来,“哈哈哈!你真是变态,不过我也是,谁叫你要欺负我们家依依呢?”他抹去因为大笑而带出来的眼泪,“你害他流泪,我就要你生不如死。”
傲雪摸着自己脸颊的动作猛地停住,她的心要爆开了,那已经不是愤怒,而是非死一个才罢休的冲天恨意。
她缓缓的放下手臂,转身看他,“我要你们都死!”
萧疏挑眉,走近她,细细的端详着她脸上的伤疤,“她能不能死再说,但是我想让叶念墨死。”
“休想。”傲雪一口回绝,“你也太高估自己了,那各男人你绝对动不了的。”
对于她的讥讽,萧疏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轻飘飘的说:“你知不知道?现在全部的人都当你死了耶。要不是这个男人,你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你爱他那么深刻,他却爱上了别人,间接的害死了你。”
傲雪没有回话,她心里冷静得很,就凭一点小把戏就想说动自己?那他也太小看了她,如果不是丁依依,她不会遇到这个男人,也就不会烧伤,一切的源头都是丁依依。
她往后退着,瞅准了放在柜子上的一把剪刀,趁着对方说得兴起的时候一把转身,拿着剪刀就冲到他面前,使劲全身的力气插了过去,一边冷笑,“该死的是你!”
萧疏确实有些猝不及防,他立刻伸出手挡在自己面前,剪刀一下子扎进了他的手碗里,他立刻后退,另外一只手挥掉傲雪手里的剪刀。
剪刀从窗口掉下去,楼下很快传来一声骂骂咧咧的喊叫,萧疏捂着自己的手臂,血从他的指缝间流下,然后再滴在地上,褐色的地砖很快就溅起一朵朵小血花。
“看来你是真的很恨我啊。”他怒极反笑,捂着伤口走近她,神色已经隐约不像是正常人。
傲雪没有后退,也不想后退,今天就算是死,她也要让这个男人跟着一起死去!
“这样吧,”萧疏冷淡的开口,“你可以折磨她,但是最终的结果是我要带着她离开,至于叶念墨怎么样,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傲雪冷笑,“那我把她折磨成神经病再让你带走好不好?”
“可以。”萧疏想都没有想就回答,“我只要她能够陪在我身边就可以,至于她是怎么样的,我根本不在乎,我爱她啊。”
傲雪心里骂着面前的人是变态,和变态的人有什么话可以说?她冷笑,“你还是过来再让我捅几刀吧,如果你没有死,我就答应你。”
“你可以好好想一想。”萧疏神色复杂的看着她,走进浴室里,不一会就裹着一条毛巾走出来,“你真的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是呆在这里等死亦或是重新杀回他的身边。”
他打开门朝四周看了一下,然后就大步流星的走了,傲雪跌坐在地上,这时候她浑身才开始颤抖起来。
真是太可笑了,原来自己会变成这副鬼样子就是因为自己欺负了丁依依。是啊!这世界就是绕着丁依依转动的吧。
叶念墨要把自己逼死,只因为要保护丁依依,这个叫萧疏的男人无情的把自己带到火场里准备烧死自己,也只是因为自己和丁依依做对。
她有什么?亲情?爱情还是友情?
都没有!一样都没有,无论她怎么求,所有人看向她的眼光永远是带着防备和谨慎的,然后看到丁依依的时候,他们会簇拥到她身边,用世间最美好的语言去赞美她!
这时候,门被推开,雪姨一看到地上的血迹,还有她蓬头垢面的样子吓了一跳,“孩子,孩子你怎么了?”
她冲到她身边,现她身上并没有明显的血,很显然这血迹是其他人的,很快她就想到了萧疏。
傲雪已经陷入绝境的思绪渐渐的有一点清明,看着面前脸色煞白的老妇人,她的眼神带上了一点点暖意。
这样的担心是做不了假的,这个老人是真的很关心自己吧,没有任何利益的关心。
想到这里,她眼泪终于流下,心里的悲苦无处说,也无人愿意听,只能拼命流泪,冲刷内心的荒凉。
雪姨也是第一次看到绷带下这张恐怖的脸,她本来很害怕,但是看到她的眼泪后又心软了,心想着自己的孙子究竟造的是什么孽!把一个好好的姑娘害成这样。
“孩子,你别哭,你这样奶奶心疼!”她也忍不住抹着眼泪,起身就要往外走,“奶奶去给你找医生重新包扎一下。”
她刚起身手腕就被轻轻抓住了,傲雪声音低低的,“奶奶,能不能放我出去走走?”
夜晚,护士走到门口要查房,刚推开门就被一名老夫人挡住,“我家孩子最近精神不好,一听见脚步声就会醒过来,护士您就别吵我家孩子了。”
护士伸头往里面看了一眼,见到床上凸起一个包,而且这是高级病房,病患的要求本来就能够得到最大的满足,她点点头,“好的,奶奶您也早点休息。”
雪姨等她走了才关上了门,转身走到窗口,对着浓浓的夜色重重的叹了口气。
次日清晨,大街上人来人往,红灯前,白领们一边看着手表,一边不耐烦的看着对面始终亮着的绿灯。
偶尔有人会关注站在身边的一个女人,明明天气不是很冷,但是她却穿着长袖套头衫,还戴上了大口罩,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