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值出宫之后,关卓凡并未回府,车子到了朝内北小街的路口,并不左折而入,而是继续前行,进了“关大营”的“参临办”。
“关大营”——前文有过介绍,轩军在京机构,集中在朝阳门内大街,包括“军事委员会办公室”、挂着“辅政王亲兵小队”名目的近卫团一部、对外挂牌“敕命轩军松江军团总粮台驻京城办事处”的“军事委员会调查联络处北京站”,以及简称“参临办”的“敕命轩军松江军团参谋部北京临时办事处”——对于轩军这些公开的、半公开的、不公开的军事机构,北京的老百姓笼而统之的给了一个很形象的俗称,曰“关大营”。
普、法开战,对于中国,固然是大大的利好,可是,中、越一线,法国若因此而转攻为守,带来的挑战和烦恼,其实绝不“甜蜜”,必须尽早预为之备;而军机处的“议一议”,不过务个虚、向朝臣们打个招呼罢了——真正的应对方案,不是出自军机处,而是出自事实上的对法战争参谋总部的“参临办”。
“军机处”虽有“军机”二字,但关卓凡大权在握之后,真正的“军机”,早就不出自军机处了。
今天的会议,只有关卓凡和施罗德、田永敏三人。
“法、普开战,”施罗德说道,“越南、中国一线,法国的对策,大约三种可能性——”
“第一,既定战略,可能做出微调,但基本原则不变,即依旧维持一个海、陆并举的进攻的态势——此最为我乐见。”
“第二,转攻为守,非但陆军停止进攻,连海军也撤回越南,在升龙一线同我军对峙——此最不为我乐见。”
“北宁一役,法军虽然铩羽而归,但是,元气未伤,士气还在,总要再打个两、三仗,打伤了他的元气,打低了他的士气,我军才好转守为攻的——”
说到这儿,施罗德微微摇头,“目下,并不是攻守易位的好时机。”
顿一顿,“而且,‘远东第一军’的主帅阿尔诺,考其用兵,非常明显,是守长于攻的——克里米亚战争中,塞瓦斯托波尔港一役,阿尔诺之守马拉科夫要塞,为是役之重要胜负手,堪称要塞防御之经典——”
再一顿,“在敌军元气未伤的情况下,让这样一位擅守的将军挥所长,可不是一个好主意。”
阿尔诺之守马拉科夫要塞,具体情形,详见本书第十二卷《干戈戚杨》第二百七十章《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关卓凡点了点头,“确实——咱们不能轻敌。”
“是!”
顿一顿,施罗德继续说道,“还有,我军进攻升龙,拢共三条路线:或出太原——由北而南;或出北宁——由东而西;或出山西——由西而东。”
再一顿,“可是,不论哪一条路线,敌人的海军,都可充分挥威力!升龙位于红河的南岸和西岸,我军出太原、出北宁,必须渡过红河;出山西,得贴着红河南岸走——亦在敌海军大口径舰炮射程之内。”
“就是说,”关卓凡说道,“在不掌握越南沿海制海权的情形下,进攻升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是的!”施罗德说道,“而制海权,不经舰队决战,无从谈起;而舰队决战——若‘北京—东京’舰队撤回越南,欲求舰队决战,咱们就得南下几千海里,登门造访,彼时,主客易位,后勤更加无法保证,这个舰队决战的胜算,就大大的降低了。”
顿一顿,“因此,若法国转攻为守——陆军停止进攻,海军撤回越南,整个战局,很可能变成一个长期对峙的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