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阳大捷!法酋束手,稽归降!
北京城再一次沸腾了!
鞭炮、香案、鲜花、醴酒……此皆为祝捷之“常例”,不必赘言;不过,这一回,北京人还是玩儿出了新花活。
不晓得哪间商铺、哪间酒楼带的头儿,打出了一个“为贺山阳大捷,新客八折,老客七折”的招牌,同行们见到了,立即有样学样,一时之间,几乎全北京的商铺、酒楼都打起了折,于是乎,客如云来,流水暴增,花钱的、收钱的,个个眉花眼笑。
“下头”有“新意”,“上头”也有“新意”。
朝廷布诏书,长篇大论,详叙始末,铺厉武功。
从“敉平胡杨之乱,存亡继绝”说起,之后,弃沱灢、弃升龙、北宁大捷、苏窦山大捷、马祖大捷、山西鏖战、弃山西、山阳大捷……一直说到左育合围,法人穷途末路,举军来降。
最后,“山西、升龙之法夷,釜底游鱼,冢中枯骨,已成穷寇!敕我帅士,速将余勇,灭此朝食,上副天心,下慰元元!当此之际,满汉蒙藏维苗,诸夏人民,皆引领而企踵,南望春秋大义之得尽申也!”云云。
“胡杨之乱”指的是胡威、杨义动的拥立瑞国公的政变,详见本书第十二卷《干戈戚扬》第二百九十章《嗣德王的失惊倒怪》到第三百零九章《天朝的归天朝,藩属的归藩属》相关内容。
越南本土的历史叙述中,“胡杨之乱”亦被称为“戊辰之变”。
至于“春秋大义”,当然是指“齐襄公复九世之仇,春秋大之”;而所谓“新意”,并不是说把“满汉蒙藏维苗”统统归入“诸夏”——朝廷早就介么干了。
所谓“新意”,指的是布长篇诏书本身这件事情——在此之前,并非没有打过胜仗,但即便取得了苏窦山大捷这种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大胜利,也不过就由舰队新闻官布了一则简短的战报而已,大军机们虽然高兴的“白日纵酒”,但在台面上,朝廷——中央政府方面,一直保持着“低调”。
现在,“高调”布诏书,且长篇大论之,这,说明了什么呢?
对此,莫说庙堂士林,就是市井阛阓,也都有共识——
这说明:对于这场战争的最后的胜利,朝廷已经百分之百的笃定了!
“哈!我就说嘛!什么‘一弃沱灢、二弃升龙、三弃山西’——以轩军的战力,怎么可能守不住这几个地方?原来是‘诱敌深入、聚而歼之’!哈!跟我原先想的……一模一样嘛!”
“算了吧!‘二弃升龙’的时候,你老兄那副模样,我没见过?吊着一张脸,唉声叹气,嘟嘟囔囔,‘这下子可坏了!这下子可坏了!’又什么‘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是你说的吧?”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什么‘吊着一张脸、唉声叹气、嘟嘟囔囔’?我那是……忧国忧民!‘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懂吗?”
“嘿!听你老兄如是说,不晓得底细的,还以为你老兄曾经……‘居庙堂之高’呢!您一个捐班的盐大使,几乎不入流的官儿,也忒会替自己脸上贴金了吧?”
“你!……”
除了这一类的“热烈讨论”之外,真正细读过诏书的,即便在读书人里头,也只是少数,于是,传着传着,就走样了。
“法酋阿尔诺者,肉坦牵羊,面缚舆榇,匍匐军门请降!张大帅解缚焚榇,绥纳降附,阿某感激涕零,自割其面,立誓今生今世,永不再侵中国!”
“‘肉坦牵羊……面缚舆榇’?那是什么花样?”
“‘肉坦牵羊’者,赤裸上身,手里头牵一只羊——意思是,我投降了,任您宰割!‘面缚舆榇’者,自己把自个儿反绑起来,同时,用车子拉着棺材——‘榇’就是棺材啦!意思是,我罪该万死——您看,我连棺材都自个儿替自个儿备好啦!”
“反绑双手……还能牵羊?”
“这个……怎么不能?羊跟在屁股后头就是了!”
“哦……那,‘解缚焚榇’呢?”
“顾名思义啊——就是解开绑缚,烧掉棺材啊!意思是,我接受你的投降,并且,饶你不死!”
“哦!原来是介么回事儿啊,怪有意思的!”
“诏书不是说了嘛,‘法酋束手’、‘稽归降’嘛!”
“对!对!嘿,那个‘法酋’……哦,叫阿尔诺的,你说,誓就誓吧,居然还玩儿什么‘自割其面’?够狠的呀!”
“嗐!蛮夷嘛!不都这个样子?”
“也是……哎,你说,既然都‘解缚焚榇’了,那,还要不要搞‘午门献俘’啊?”
“呃,这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