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之后,若不能再次得宠,自己的日子怕是更难过。
如果能见到阿青就好了。
卫子夫知晓自己事情做得急,不够周密,在旁人看来,无异是取死之路。
可她不甘心老死在永巷,必然要赌上一赌。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借阿青乃至赵校尉的名头,天子的确对她生出怜意。只是这种怜惜不真实也难长久,犹如镜花水月,终有破碎的一天。
若能见到阿青,哪怕是求,也要求他改变主意。
若不然……
卫子夫轻咬红唇,双手按上腹部,眼底闪过一抹坚定。
帝后回到宫中,先往长乐宫见窦太后。
其后,陈娇被窦太后留下,刘彻则前往宣室,召重臣商讨南越异动。作为南征目的的知情者,长沙王、楚王和胶东王接到诏令,同往宣室奏对。
赵嘉、魏悦、曹时和李当户被从林苑召来,韩嫣跽坐在群臣之中,用眼神示意四人,事关南征,且有诸多朝臣在场,让他们小心应对。
“会稽太守奏,闽越围东瓯日久,然久攻不下,内部渐生乱意。”
“南越突然调重兵屯边,威胁长沙国。”
“赵佗老奸巨猾,然自太宗皇帝以来,数十年相安无事,陡然行此举,必怀奸诡之心。”
南边的消息宣于殿内,群臣议论纷纷。
刘彻早定决策,闽越必须打,出兵只在早晚。并且不是打服就收兵,而是要将其彻底歼灭。
在群臣眼中,闽越注定不复存在,现下蹦得越高,今后就会死得越快。
至于闽越内部生乱,众人都不觉惊讶。
据会稽太守奏疏所载,闽越围东瓯这些时日,好处没捞到多少,反而被退无可退的东瓯狠狠咬了几口。且有汉朝官吏斥其胆大妄为,闽越王已经有些压不住了。
刘驹能下功-夫的仅限于闽越上层,遇到久战无功,不满闽越王的人聚集挑事,不等灭掉东瓯,闽越先会乱成一团。
究其根本,闽越到底是汉朝藩属,没有朝廷旨意,擅自攻击另一个藩属,从根本上就站不住脚。
如果长安从最开始就摆出严厉姿态,下旨斥责闽越,闽越绝撑不到现在,早已经生乱退兵。
偏偏长安未下明旨,会稽郡的斥责也是不痛不痒。
这让闽越生出侥幸,认为天高皇帝远,自己灭掉东瓯再假意继续臣服,长安会如之前一般睁一眼闭一只眼,不会太过追究。
吴太子刘驹倒是察觉几分不对,但他报仇心切,根本不会提醒闽越王。加上眼界有限,自始至终没有想到,刘彻看上南边这片蛮荒之地,正准备划入版图。
刘彻始终未下明旨,为的是让闽越继续蹦跶,吸引其他部落的注意。长安借机调兵蓄力,继而麾师南下,重现秦兵当年的霸道,统一岭北,横扫百越。
同秦相比,刘彻要做得更加彻底。
纳地入版图不算,更要大力开,土人服从且罢,不服就用武力说话。
肥沃的产粮地必须握到手里。
汉民数量不足,即从他郡迁一部分。土人不服管教,从北边抽调专门“人才”,鞭子甩起来,再桀骜不驯都会变得服服帖帖。
蛮夷畏威而不服德。
如北边的草原部落,一味的讲究仁德,永远不可能让边地安稳。只有将他们打怕,让他们不敢降了又叛,不敢轻易杀掠汉民,才能逐步采取怀柔,分批实行教化。
赵佗为南越王期间,没少重用越人。
以他的威望,无人敢轻易冒头挑事。可等他死了,套在头上的紧箍咒被摘掉,只要继任者现出半点软弱,土人部落会如何反应,实是不言而喻。
在群臣议论南越用意时,赵嘉始终沉默无声。
如今已是建元三年,如果他没记错,赵佗活不了多久。这次大规模调兵,很可能是为防备汉朝,也是整理内部土人势力,为的是给继承人铺路。
不怪诸位大佬想不到这点,实在是赵佗太过长寿,从秦始皇时期一直活到汉武帝登基,每次以为他要死了,事后都证明是假消息。
以致于众人想到多种可能,硬是没有想到,这个年过百岁的老人,终于将油枯灯灭。
待室内的议论告一段落,赵嘉终于开口:“陛下,臣有事禀。”
“讲。”刘彻正因多种猜测头疼,见出声的是赵嘉,立刻振作起精神,希望他能说出些不一样的东西。
“陛下,臣闻南越赵佗本为秦官,后降汉,今寿过百载。”赵嘉顿了顿,加重声音道,“如此高寿之人,世间少有。”
赵嘉之言似同殿中所议之事风马牛不相及,然而,细思他言下之意,联系南越调兵之事,在场的大佬纷纷拨开迷雾,得出答案。
“陛下,臣请再探南越虚实。”大行令王恢扬声道。
经过努力,医匠已制出能对抗瘴气和疾病的药物。
如今闽越生乱,南越内部权力更迭,正是大好战机。如能抓住,百越必当提前纳入汉朝版图,成为汉朝产粮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