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得自由的喉咙哑,元素猛烈地咳嗽了起来,然后凄厉地咧嘴一笑:“没有爱,何来背叛?我从来都不爱你。”
天杀的女人!他的手指缠上她的手指,早就破碎的情绪里夹杂着紊乱重重的喘息。
“你说谎,说谎……”
“我没有,我爱钱傲……我只爱钱傲……”元素恨极了他,恨极了。
“你有没有心?”
“我爱钱傲。”
“你们休想,你们休想!”
“我爱钱傲。”
泪水四溢,有她的,也有他的。
将她钳制在怀里,泪水冰凉地自他的眼角滑落,滴到她的脸上。
钱仲尧哭了,他的眼泪冷热交织着,可却永远入不了她的心了。
他哭什么?他哭什么?
差点被他强暴的是她,他凭什么哭——
他很愤怒。
他很痛苦。
他狰狞的神情动作,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
可,她已经不在乎了,他的一切都已经跟自己没有关系了,这样的他,只会让她痛恨,让她离得更远。
咬牙切齿,她说:“记住,钱仲尧,永远也不要妄想从他的身边夺走我,我的心,我的人,我的一切都只属于他,只属于钱傲,你永远也得不到,永远,永远!”
他的心,支离破碎。
听见她声音沙哑微弱,他旋即撑起身来,清俊的脸庞上,甚至还挂着晶莹的一滴泪。
拉她坐起来,紧紧抱着她,流着泪,挥洒着心底的痛苦,尽情地流着泪。
痛不欲生!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他钱仲尧又何尝不是上上之选的优秀男人?不管是能力,学识,外表,还是家世,有谁能小瞧了他去?他同样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可为什么这个女人偏偏对他不屑一顾?
“素素,你为什么要哭?你凭什么哭?凭什么流泪?你的泪,一滴也没有为我,是么?是不是?一滴都没有么?”
飞快的抬起头,元素望着他,眸光黯然,却充盈着不可思议的陌生感,仿佛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这种陌生和疏离,瞬间将钱仲尧心底里最想珍藏的那份柔软击得粉碎,整个人顿时冻住了。
她的眼里,她的心里都不会再有他了,她曾经用过那么温柔的眼光看过自己,她曾经用那么柔软的手指抚过自己的面庞,她爱过自己的啊,可是如今,她的神态里,为什么只剩下深深的鄙夷和痛恨?
她的眼,如刀,似刺,深深入心……
钱仲尧,你有这样不堪吗?
枉自费尽心机,到头来,她依然心甘情愿地投入了二叔的怀抱?
手伸起,落下,抚在她的眉尖……
然后蜷缩,再一拳砸在床头,钱仲尧站起身,苦笑着跌跌撞撞地打开了房门,大步而去!
迎着众人诧异的目光,他没带雨具直接冲出了门,急雨打到他的脸上,顺着他的脸孔往下淌,脚步不停地冲到车库。
迎面,就遇上满脸吃惊的钱傲。
眼前的仲子满脸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眼中布满血丝。
“仲子,你这是咋了?”
钱仲尧恍若未闻,直直地瞪着他,站在雨里被淋得像一只落汤鸡似的,任雨水浑洒,急淌在身上,淌进他的心窝……
“钱傲,你赢了……你什么都得到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她,是你的了……”
钱傲皱眉,一动不动地看着这神情古怪的大侄子。
不用猜也知道,能让他如此失魂落魄的,除了他妞儿,还能有谁?
他还没开口,钱仲尧接着自嘲般傻笑。
“二叔,我差点强丶奸了她……可是,她说她爱你,她说她从来都没有爱过我,她的心里……没有我……二叔,她是你的了……为什么……”
强丶奸?!
倒吸了一口凉气,钱老二拳手攥紧,额头上青筋浮动,仿佛浑身的血管都要爆裂开来一般,双目如炬看着钱仲尧如癫狂般的嘶吼——
死死压制住怒火,他站直了身子,同样挺立在雨中,与他对视,怒火燃烧疾窜,可是,最终他并没有打下这一拳。
他下不去手。
眼睁睁看着他上了车,眼睁睁看着他的车呼啸离去,最终,他松开了握住的拳头。
……
进了屋,他疾步冲入房间,元素正在收拾破裂的瓷器碎片和满屋的狼藉。
她的脸有些苍白,眉目间忧伤肆虐。
倚靠在门边儿,钱傲脸上瞬间就平静了下来,锐利的视线落在女人怀着孩子有些笨拙的身上,慢慢地,眼睛被暖意填满。
走近,蹲身将她扶起来坐在沙上,勾唇低笑,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宝贝儿,我来收拾。”
钱傲唇角衔着暖融融的浅笑,缓慢又细致的将屋里收拾妥当,他的身上,哪里还有当年元素所认识那个玩世不恭的钱家二少的影子?
做完这一切,他长吐了一口气,轻轻打开窗户,让新鲜的雨后凉风吹拂进来,神情轻松,甚至,还有一丝笑容。
静静地坐在沙上,元素就那么看着他。
她没有动弹,也没有言语,眼神里充满了不确定和疑惑。
他没问,她也不会说。
毫不理会她眼睛里的问题,钱傲将她抱了过来放到自己腿上,两人齐齐斜窝在沙里,他轻轻蹭着她的丝,淡淡地说:“宝贝儿,我今天回来迟了。”
被他熟悉的气息包围着,甜蜜中搀杂着不安,她眸底两汪清泉尽化迷茫,手指紧拽住他的衣袖,无法用言语描绘自己此时的心情——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不,仲尧是他的亲侄子,他们叔侄不能因为自己反目成仇啊!
唇齿间的酒味儿瞬间再次涌了上来,明明已经漱过口了,为什么胃里还是在翻腾?脱离了他的怀抱,站起身奔往洗浴室。
漱口,一遍一遍,她再也无法接受除了钱傲之外的任何一个男人的触摸。
哪怕,那是她曾经喜欢过的仲尧。
佛语有云: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
而她这苦,却在八苦之外,她说不清,道不明,虽不摧人心肝,却难以释怀。
颜色说,人的忧伤和快乐,幸福和痛苦都是可以自己调节的,所以她总是笑,总是乐,可元素却做不到。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她无法自拔。
“宝贝儿!”
耳边传来他熟悉的声音,元素转过头来,却见他慢慢走了过来。
她眉头淡蹙。
不待她反应,他便张开双臂,直接就把她拦腰抱了起来往外面走,坐到沙上,他一遍一遍亲吻她的唇,笑骂:“小妞儿,别他妈矫情。”
元素笑了。
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推了推他,她轻声说道:“放开,抱这么紧干嘛?憋气儿!”
眼窝子有些热,钱傲心疼地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儿,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痞痞地皱了眉头,佯做不悦:
“放屁呢!?小娘们儿,胆敢推老子,我抱自个媳妇儿,有问题么?”
强忍着内心的酸楚,元素咬着唇,傻傻地看他,忽然觉得脑袋抽痛,该怎么面对他的眼睛?
她好累!
钱老二盯着她瞧了片刻,抵着她的额头,笑:“来,乖乖,爷今天教你说话小学生课程,可不许说错,我说一遍你就说一遍。”
“说什么?”元素困惑。
“乖,跟着我说——元素是钱傲的媳妇儿”
元素骤然抬眼,瞟了他一眼,莫名的有点尴尬,这男人真是……
“快说,不说你知道爷的手段!”
真是伤脑筋!
无奈!元素伸出小手搭在他的脖子上,叹气:“元素是钱傲的媳妇儿。”
“乖!”奖励似的轻啄她的唇,钱老二抬起大手轻轻捋了捋她的端,俯下头在她耳边轻言:
“乖宝贝儿,继续说:我爱钱傲。”
傻了吧?
怔愣半晌,元素圈着他的臂膀,脑袋轻轻地靠了上去。
“我爱钱傲。”
说着,胸中突然涌上一种无法抑止的冲动,她伸出舌尖回舔他的唇线,动情地低喃:“钱傲,我真的好爱你。”
钱傲咧嘴一笑,小声咕哝:“我也爱你。”
看了看他,元素没有听清,问:“你说什么?”
脸一红,钱老二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轻咳了两声掩饰那点不自然的小九九,遂提高了声音:“我给你倒点水。”
他妈的,这种话让他怎么好意思再说第二遍?丢爷们儿的脸不是么?大男子主义作祟真可怕,这二爷怎么好意思让人家说爱他,自己却抹不开脸来说呢?
幸好这会儿元素脑袋糨糊,也没注意到自己吃亏了。
钱老二将他女人稳稳当当地安置在沙上,再转身倒了一杯热水过来,殷勤地喂到她的唇边。
“乖,润润喉咙,一会儿该吃饭了。”
元素就着他的手,一口一口慢吞吞地喝着,她享受着这个过程,这个男人关爱的过程,当温热的水顺着咽喉往下慢慢滑过时,那水的温暖就浸润了她的心。
回暖了,那事儿,过去了吧!
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的男人,她思索着究竟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她不知道,也许在她还没有学会如何去爱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了,这个妖孽的外表,混蛋的灵魂,天使内心的男人。
确切地说,是她的男人。
她告诉自己,好好爱他就够了,不要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了。
“看够了没有?再看老子要收费了!”见她看着自己就不转眸,钱老二不禁失笑,轻轻拥着她,将她略微冰凉的小手握在掌心里,另一个手臂收紧,紧得仿佛要将彼此的灵魂融合。
这种贴合的满足,让元素很暖,反手紧搂住他,她有一种很想告诉他的冲动,告诉他刚才在这间屋子里生的一切。可是,终究她还是没有出口,而是换了一句。
“二爷,真好看。”
这话,说得二爷心魂激荡,低下头,与她的鼻尖轻抵,“素,我的小媳妇儿哦,你这么乖,是想要爷的命么?”
“肉麻。”
“胆儿大,真敢说,让你瞧瞧什么才是肉麻。”说着,钱二爷直接就逮住了她轻轻瑟缩的唇,轻轻地吻。
只有他知道,他是想要抹去那不愉快的经历。
细细软软的一一擦拭。
好一会儿,他突然捧着她的脸凑近自己,将她仔仔细细地端详着,极为暖昧蛊惑地说:“素,你是我的,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从里到外,从身体和心,都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嗯。”元素脑子痴痴地被二爷抹了糨糊,半眯着眼瞧着眼前男人俊美无铸的脸庞,瞧着他流光般的眸子染上了邪魅的蛊惑。
撩人心肺。
就这样,她就被二爷给彻底洗剂了灵魂。
两人如蚊鸣般的低语,听不真切,嘴唇一开一合间,数千字洋洋洒洒的情话充斥在屋子里,直说得口沫横飞,山河破碎,绝代风华,乱用词语,有滋有味,真难为钱二爷了,积蓄了二十多年的甜言蜜语,恶心巴拉全花费在了今儿这嘴皮子上,总算让女人眉开眼笑了。
……未免各位看官,肉被麻掉,鸡皮疙瘩掉地上找不到,特此省略。
总之——
眉目传情,丝丝缕缕,绵绵不绝。
暖昧低语,这边,风景独好。
……
把媳妇儿哄好了之后,钱二爷下了楼,其实对于仲尧做的事儿,他心里的不快不少于元素,但是他是个爷们儿,打落了牙齿也只能往肚子里吞。
不管怎么说,他俩的戏总算是落幕了。
而这一次,他真真儿的从仲子的眼神里看到了放弃。
唉!
希望他绝望之后,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吧!
眼珠子四处瞟了瞟,今儿家里似乎很清净,连晚餐的时间好像都过了,这个点儿了张嫂还没来叫。
他单手撑着楼道的扶梯,揉了揉额角,刚想转身,却突然听到一阵乒乓声从钱老大的书房里传来。
这咋了?
他慢慢走了过去,推开门,见钱老大手中把玩着一个锦盒儿,见到他似乎有些慌张地将书桌上的文件一股脑儿往抽屉里塞。
而地上,全是被他撒碎的书籍、文件和书画作品等,甚至有一只可怜兮兮的,和他卧室如出一澈的可怜茶杯,碎得四分五裂。
径直走到钱老大面前,他调侃地掀起唇角。
“老大,搞啥玩意儿?练六指神功呢?”
“没事儿。”
听到他的话,钱老大撑着脑袋,半晌才抬起头。
眼睛里红通通的,连白都多了几根儿似的。
这什么情况啊?
钱老二诧异了,露出一副被天雷击中后的雷人表情来。
他大哥性子沉稳,二十多年来,他都从来没有见到他因为什么事这么眉头深锁的样子,这是啥事儿都能搞掂的钱老大么?
见他还在愣,钱老二敲了敲桌边儿,提醒他神经该着陆了。
不喜欢气氛僵硬,他唇角再次流露出一抹促狭。
“钱书记是不是犯错误了?生活作风问题还是工作作风问题?组织找你麻烦了?”
眉梢微扬,钱老大苦涩地笑笑,“去去去,多大了还没正形儿。”
还真跟自个儿较上劲了儿。
脑子里突然浮现起一个念头,钱老二突然脸色微变,“老大,是不是在为我小侄女的事儿烦?你不是说有眉目了?找到人没,需要帮忙尽管开口啊。”
神情古怪地望一眼他,钱老大站起身来,走向窗边儿,唰地一把拉开窗帘,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视线别开不自然地落在窗外的某一处。
老二这个问题真的将他问住了。
是的,的确有眉目了,那个让他震惊不已的DNA亲权鉴定结果正好好地躺在他的抽屉里,上面详细而清楚地写着:
“根据DNA检测结果显示:待测父系样本无法排除待测子女样本亲生父系的可能,基于15个不同基因位点结果的分析,这种生物学亲缘关系成立的可能大于百分之99,9999。”
难以置信,又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元素就是他和小舒的亲生女儿。
可是……
他该怎么办?说出来?该怎么说?
直接说了不是得逼死自己的女儿么?让老二又该怎么处理?她和老二连孩子都有了。
但如果不说,难道让他们叔侄俩继续乱/伦下去?
头痛!
这段孽情,该怎么处理?他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