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余小修和夏明明相继醒过来,只有景尘依旧昏迷不醒,还起了烧。
余舒大概将毕青和裘彪伙同劫商船的真相告诉他们,没给他们平复心情的时间,就给两个人分派了任务,让夏明明留在山洞里照看景尘,她和余小修出去找吃的。
听过余舒的安排,夏明明不乐意道:“我要和你一起去。”
余舒因为景尘的伤,心情沉闷,对她就没有好脸“你去做什么,你会爬树吗,你会抓鱼吗,老实在这待着,看好景尘。”
夏明明看了一眼盖着外衣躺在地上的景尘,撇嘴道“人家个是女孩子,你留我和他一处,这成什么样子嘛,反正他昏着不会乱跑,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好了。”
闻言,余舒脸上陡然露出厉色,冷声道:“你要不想在这里待着,就给我滚。”
夏明明两只大眼睛瞪圆了,不敢相信余舒这么对她说话,一旁的余小修同样惊讶,他姐很少板着脸说话,通常是嬉皮笑脸的,一路上对这夏明明都是好声好气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夏明明人是任性了一些,好在还懂得看脸色,见余舒是真的动怒,她便忍下了委屈,跺了跺脚,咬着牙冲余舒道:“我、我看着他还不行吗!”
余舒冷哼一声,捡起地上掏空的皮袋子,挂上那把上古宝剑,拽着余小修走了,金宝甩着尾巴跟上去。
夏明明生气地坐在地上,捡起一根树枝,使劲戳着地面,带着一丝哭音,扁着嘴巴骂道:“臭阿树,坏阿树,笨蛋,傻瓜!”
余小修是从小过苦日子来的,爬树捞个鸟蛋,自然不在话下,余舒在林子里找到了几棵石榴树,摘了一兜放在余小修脱下来的上衣里,背在背上,又在林子里寻到一条小溪,两个人痛快地喝了几口,洗洗脸,拿皮袋子装了一袋清水带回去。
余舒原本想要抓条鱼回去烤,〖真〗实际操作起来,才现没那么容易,小溪里是有鱼,可一条比一条滑溜,姐弟俩忙活了半天,都没能逮到一条,只好收摊回去。
夏明明看他们回来,一句话都没搭,悻悻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乱划,余舒也不理她,把打火石给余小修让他生火,她扶起景尘,让他枕在她腿上,拿皮袋子小口地往他嘴里喂水喝。
完后,又掰开石榴,洗净手指,一颗颗捏破滴进他嘴里,另一只手清清凉凉地在他烫的额头上,想要他能舒服一些。
夏明明偷偷瞥过去,看她这样细心照料景尘,想到余舒方才因为景尘骂她,心里不是滋味,忍不住出声道:“干嘛对他那么好?”
夏明明并不知道余舒和景尘之前便相识,只当他是半途上从江里捞出来的路人,还不如她和余舒认识的久。
余舒掰着石榴籽,头也不抬道:“你要是没事做,就出去捡柴火。”
夏明明折断手中树枝,起身就往外走。
余小修看她出去了,才小声询问余舒道:“姐,我们往后鼻怎么办啊?”
“离开这里,找路上京城。”
“我们还去京城啊?”
“怎么不去?”余舒反问。
余小修一脸正义道:“毕叔…
毕老板和裘队长是坏人,害死了那么多人,裴先生他们都不知道,我们不该回去揭穿他们吗?”
余舒摇头一笑,抬头看着他,教育道:“我的傻弟弟,你当是非是一张嘴就能说清楚的吗,我们一无权二无势,拿什么去揭穿他们?那毕青是泰亨商会另一位副总管的亲弟弟,他做这些坏事,他那个大哥未必不清楚,谁知道这里头还掺没掺有其他人,我们几个能够逃生,已经是侥幸,再送上门去,不是找着被人家灭口么。”
余小修傻眼道:“那、那就让他们逍遥法外?”
余舒面无表情道:“他们总会有报应的。”
这一劫,她事先算到,却还是没有躲过去,鼻到这一地步,狼狈逃窜,害的景尘受伤,究其原因,她最大的过错,就是只顾着计算灾祸,却没有算准人心。
在这一点上,毕青结结实实地给她上了一课,让她知道了什么叫做人心隔肚皮。
毕青的表面工夫做的太到位,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他有问题,现在想想,这全是她先入为主的观念在作祟,因为毕青对她客气,就觉得他和善,因为毕青救下景尘,就觉得他是个好人,因为毕青同裘彪有过几次争吵,就觉得他们不和,妄想着用毕青来对付裘彪,谁知道最后陷自己于囹圄。
在这之前,她总以为自己掌握了祸时,就能避开灾祸,现在看来,真的是她想的太简单了,青铮师文的话,说的没错,祸可避不可除,今朝少一灾,谁知道来日会不会还一报。
她这次便是妄想着除掉祸运,而不是避开,才会吃了大亏,假如她在现裘彪的阴谋后。果断地选择避开,而不是逞能地留下来对付他,现在又会是另一种境遇。
把自己看得太高,结果就是摔得很惨,她是该把自己放低一些,抬头去看看自己将要面对的。
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这一途上让她和景尘重逢,不然他这个傻傻的样子,落在别人手里,还真难让她放心。
余舒低下头,抚了抚景尘散乱的头,渐渐露出一丝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