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当夜幕悄然降临,随军突袭众将领着大军分批从鸿门遁入无寿山。
慕容晟走在了最后,在城门之下驻足良久,他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城墙之上挺着肚子傲然而立的唐果儿。
似乎要将特地换下骑装换上一袭白色长裙,裹在披风里的那个身影,刻进脑海里。
这一去,他们两人都将面对未知的危机。他多想带着她在身边,可她不愿去,无寿山此行就算有了凝结了团子精气而成的灵玉驱走凶兽,但是地势险要陡峭,她的身子,未必能吃得消。
慕容晟深望了唐果儿一眼,要将那厚重的长裙飘飞掩映之后的容颜,印进骨血之中。
可淡淡月华之下,她似要羽化登仙而去,若没有她抢眼的肚子,他们之间何尝不是像这飘渺的裙裾一般,随风而荡。
他强迫自己收回目光,调转马头,策马飞奔进了夜色里。
就让他再赌一次,云渊和他之间,势必要让她真正舍下一个!
其实风里是有些冷的,不过看着大军带着斗志雄心昂扬离去,那沸腾的士气充斥心间,唐果儿就觉得不那么冷着。
她拉了拉披风又在城墙上站了片刻,直到视线里再没有慕容晟的存在,只剩下一片宁静的夜色,她才迈开步子缓缓下了城门往城内走去。
慕容晟这一走,或许,他们之间就不会再有重逢之日了,能脱离魔掌即将重获自由,她不是应该开心才对吗,怎么会觉得心中有一股怅然若失的难受劲呢?
一定是被慕容晟欺压得太久了,她才会在面对他的离去觉得有那么一丁点一丁点的难受,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好在她即将要面对状况分外严峻,如何绊住赫拉能让他不起疑心才是她应该去想的事情。
这件事她向慕容晟说起的时候很轻松,可是谁都知道,这一件事情做起来有多难。十五万大军面对赫拉率领的近四十万西凉主力军,若一旦开战,无疑是以卵击石。
所以她要做的就是尽量制造慕容晟还在城中的假象,拖住赫拉,为慕容晟翻过无寿山进攻西凉腹地赢取时间。
不过,或许是她太过杞人忧天,慕容晟临行前说了会派一支秘密兵力来支援她,只要撑过去这段时间,战局就能真正明朗了。
但是鸿门兵马一下减少二十万,赫拉也不可能完全毫无所觉。就在慕容晟离开后的第三天,唐果儿就截获住一名西凉探子。
将探子关押之后,她立刻召了孙将军前来议事。慕容晟愿本打算将徐海留下从旁协助她,但是,被她拒绝了。
因为依徐海之才该行军布阵,而不是留下来陪她与赫拉干耗。
而且,从金雕之战过后,孙将军的性格已经明显沉稳多了,对她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扭转,打心底里的尊重她。
如何守鸿门,她在心里已经大致盘算过了,其中有些方法她是从现代战争里面悟出来的,说起来必定会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她需要一个能够服从她决定的人。
赫拉的警觉性比她想象中的高太多了,这样的情况下,必须开始启动守城计划。
孙将军来的很快,作为留下来陪唐果儿并肩作战的唯一一位将军,唐果儿并没有瞒他关于探子的事。
一走进唐果儿用来办公的临时书房,孙将军就压着自己的大嗓门神色凝重道,“赫拉那王八羔子是不是已经怀疑上了王爷不在城中?”
“孙将军,毋须急躁,你且坐。”
唐果儿伸手示意孙将军坐下,自己转身从公案上拿了一张西凉地图在孙将军面前的桌上铺开,不紧不慢道,“王爷带走的士兵毕竟不是五万七万,二十万大军撤走,鸿门的各处防守兵力也就相应见了下来,赫拉看出破绽也在情理之中。”
唐果儿指着地图上的一处位置,“这里是通往西凉边防第一重城的一处要塞,我要孙将军在军中选一个信得过的心腹领一万精兵前往这附近的山里埋伏。一旦赫拉有所动作,这将是我们的第一道御敌防线。”
“唐将军,你这么说听起来虽好,只是在现在这个当口上,我们再有所动作,会不会再度引起赫拉的疑心?”
孙将军看着唐果儿手指所落的那一处,两道大刀眉微微竖起,露出满脸质疑的神色。
“我虽然和赫拉没有正面交过几次手,但是,从这一场场的战役中却能窥出他一二分行军习惯。赫拉这个人奸猾狡诈,大军一路攻来,顺利拿下西凉这三座城池,都是赫拉有意在退让。如果所料不错,他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保存实力,留守重城休养生息,等西凉的士兵士气和精神劲都缓过来了,就是他猛烈反扑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