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还是不要太过轻敌了才好,我记得慕容晟手下有一个专司情报的暗卫组织,个个都是幻灵师以上的高手,尤其擅长偷袭,说不准他们早已现了此处,只是按兵不动在苦等机会。涧州战事将起,这就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啊……”
唐果儿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意,似乎看到了暴风雪之后即将属于她的自由与晴空。
赫拉注视着唐果儿欣然的表情,一时分不清她话里的真假,遂试探道,
“唐小姐,慕容晟那些暗卫再厉害,也不可能找到此处,大雪早已经我们进山的痕迹覆盖,你别以为这样本将军就会将你带出去。”
“将军既然这么有把握,那就将我留在这里,我们进山的车辙印迹能抹去,那我这几日屡屡出逃留下的记号,不知将军可曾现了?”
唐果儿拉下披在肩头的披风,巧笑嫣然地递到赫拉手上,眸底深深,教谁也看不透她那里面装着的真实情绪。
赫拉被这样的笑颜和眼神一震,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接披风,却在触上披风的那一刻,突然清醒过来,狠狠瞪向唐果儿,
“你不是真的出逃?你是为了留记号!”
“现在才现么,是不是为时晚了?”唐果儿眼底一掠而过灵黠笑意,甚至低低的笑了起来。
清脆的笑声如同粒粒冰珠碰撞在一起,破开了寒冬初雪轻轻飘荡在屋檐之下雪野之上。
赫拉却神色难看至极,似有怒意勃,他眼神一凝,冷冷的重重哼了一声,打断这刺耳的笑声,回头厉声朝屋中喝道,“来人,立刻收拾行装,押送俘虏唐果儿回涧州城!”
说完,他将手上的披风狠狠掷向唐果儿,“西凉皇城没换回来之前,你休想逃出生天!”
唐果儿脸上的笑意顿散,伸手接住披风,披风的下摆因为赫拉用力过猛,直接甩到了她的脸上,正好遮去了她的表情。
谁也没有看见,就在这一瞬间,一丝真正的欣喜,从那双灵动的大眼中快速闪过。
赫拉其实说的不错,被困在这不知道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任凭慕容晟的暗卫再厉害,也无法探寻到她的下落,更别说前来营救她了。
至于她所谓的那些记号嘛,自然是编出来诓赫拉的,真正的记号是什么,分明就该是她这么大一个活人呀。
赫拉手底下的几个人动作很快,分分钟就收拾完毕,还不知从何处牵来一辆马车。唐果儿不时瞄向屋后,暗暗祈祷不会有人想起停在那里的棺材。
所幸这次赫拉真没有像来时一样把她塞进棺材里,而是让她与他同坐一辆马车下山。
马车在山路上兜兜转转,从深林绕到天坑,从山谷驶上峭壁,再翻过一座大山,穿过一片树林,直到午时才走回了大道上。
这些弯弯道道绕下来,唐果儿早已在心底暗暗咋舌,还好,还好诓了赫拉带她出山,否则,慕容晟的暗卫就是放开了找一年,也不一定能在那深山老林你找到她的所在。
马车回到正道,便立刻飞驰起来,没有了颠簸之后,唐果儿斜斜靠在车厢上养精蓄锐。援军在这个时候往涧州来,还特地分了一队轻骑赶来,想必是涧州出事的消息已经被援军所知。她现在没有了灵力,又挺着这么大个肚子,必须要想一个万全之策逃走才行。
只是,在她思考的时候,对面投来的目光,不要这么直勾勾的好吗?
过了片刻,对面的目光似乎仍然没有要收回去的打算,唐果儿终于忍不住的睁开眼,有些不耐道,“你看够了吗?”
赫拉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疑惑问道,“你好像从来都不怕本将军。”
分明是疑问,唐果儿却读出了肯定的语气。她眉目淡舒,漾着澄明,
“你视我为鱼饵,想用来钓慕容晟这条大鱼,在鱼没有上钩之前,鱼饵有损就意味着功亏于溃。目前,你不会伤我,杀我,顶多就是对我施加一点精神压力,我为何怕你?”
赫拉眸光一亮,没想到唐果儿竟然将他的心思看得这么通透。
他不但没有矢口否认唐果儿的话,眼底反倒闪过一抹赞许,望向了别处,直言道,“你若是配合本将军夺回西凉皇城,本将军不会杀你。”
“哦。”唐果儿并未因此露出喜色,只是闭上了眼睛,淡淡道,“我换不回西凉皇城。”
慕容晟早就在云顶山上做出过选择,江山和她,他选了江山。
面对眼前人的不惊不喜,赫拉深深呼吸了一下,压下心底轻易被挑起的怒火,他几乎感觉到生平从不曾有过的挫败。
车外的风雪已经停了,偶有风拂开小窗帘子,阳光便趁机溜进来洒在唐果儿淡隽的容颜上,她的皮肤在光下呈现出微微的透明,如一片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