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我不会与你斩断关系的。”苏怀柔沉吟片刻后道,“太子殿下那儿,我自有说法,他与你有矛盾这我明白,但他总不会逼着我不认自己的姐姐,总之我还是要和你来往的,咱们要是断了来往,父亲知道了必定要难过的,大姐姐你忍心让他为了你我二人而难受么?”
苏惊羽:“……”
怎么不忍心?他难过关她毛事?再说了,就那种看重利益的人,他会难过么?
呵,他最多也就是刨根究底一番,再思索着怎么妥善处理,若是以后苏家站在贺兰陌那边了,那苏相老爹跟她断绝关系划清界限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这种事他干的出来的,除非……能有个什么原因,让他能看重自己。
那半块黑玉,她藏的也够久了,该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如此想着,苏惊羽唇角轻扬,朝苏怀柔笑道:“三妹说的有理,是姐姐我太鲁莽了,也罢,顺其自然吧,父亲平日里就忙碌,不能再让他因为你我的事费神了。”
“这才对。”苏怀柔似是呼出了一口气,“大姐姐以后可别再说这种无情的话了,着实伤人……罢了,咱们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了,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说着,她转过头朝着屋子外的人道:“你们二人进来,把东西放下就出去。”
她的话音落下,苏惊羽便看见屋外两名下人踏了进来,她的视线落在那二人的手上,星眸微微一眯。
他们手中抱的是——盆景。
昨日顺手救了车夫,车夫提醒她务必小心着三小姐,尤其不能收她的盆景。
事实上,即使他不提醒,她对苏怀柔也早有防备之心,尤其是在那一次苏怀柔与太子被太后斥责之后,她就愈确信苏怀柔对她有怨了。
她送的东西,怎能不谨慎查看?
盆景,看似并没有杀伤力的东西,看似再简单不过的物件。
这里头有什么秘密呢?
“大姐姐,这是榆树,这是五针松,你看好看么?”苏怀柔望着桌子上的两盆,笑道,“我就觉得大姐姐的屋子简洁雅致,但似乎缺了点儿什么,后来一想,缺了一抹绿色呀,我前几日去买新的盆景,便也给你挑了两盆,这两盆可分别放置在窗边和这正中央的桌上,如此一看,是不是挺赏心悦目的?”
“的确是。”苏惊羽莞尔一笑,“我自己都不曾注意,我这屋子缺了植物的装饰,妹妹你倒是有心了。”
“大姐姐不用和我客气。”苏怀柔笑道,“占用了姐姐不少时间,你该去宫里了吧?那妹妹便先走了。”
“三妹慢走。”苏惊羽唇角噙笑,眼见苏怀柔踏出了屋子,渐渐远离了自己的视线,她唇角的笑意一点一点凉了下去。
有些人,给她机会,还不知珍惜。
姐妹亲情,啊呸。
苏惊羽瞥了一眼桌子上的两盆盆景,拿过了剪刀,分别从两株小树上剪下不起眼的一段小枝,而后取出了手帕,包在了帕子里,装入袖中。
阿尧手下的公子钰,不是精通医理么?且拿着这两截小枝,去给他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鬼。
……
“阿尧,给你带的早点,你爱的梅花糕。”
坐在前往宫中的马车上,苏惊羽将装着梅花饼的纸包递给贺兰尧。
“哦?是小羽毛做的么?”贺兰尧接过了纸包,打了开,捏起一块放入口中,只咬了一口,便道,“原来不是你做的。”
“啥?你这才吃一口你就能分辨的出来?”苏惊羽望着他手上的梅花糕,星眸轻眨。
她是和海棠学的,做出来的味道其实都是差不多的,即使有一点点偏差,那也是糖放多放少的问题,即使同一个人,也不能保证每次做出来的东西味道完全一样,贺兰尧怎能吃一口就确定了不是她做的?
“你做的梅花糕,会习惯性地将细碎的花瓣都汇聚在同一处,大多都是汇聚在糕饼的中心,而如今我吃的这个梅花糕,花瓣是分散开来的,做的人撒到很均匀,花瓣的分量却放的没你多。”贺兰尧顿了顿,又道,“还是你做的好吃些,把梅花馅包在中间,比均匀地撒开味道来的更足,总之这是我的判断。”
苏惊羽:“……”
不愧是美食家,骨灰级的点心控。
她自己倒是都没现。
“阿尧,你可真行。”苏惊羽笑了一声,随后伸手到纸包里捏了一块出来,递给蹲在马车角落里的小蓝,“小蓝,吃梅花糕不?”
这笨猫和他的主人一样,都是趁着车夫不注意钻进来的,论到处钻的本事,猫可比人更厉害。
小蓝眼见苏惊羽递了梅花糕来,只用那双幽蓝的瞳孔轻瞥了一眼,随即转回了头,一副没兴趣的模样。
它的反应,让苏惊羽轻挑眉头,随后她收回了手。
傲娇的主人养傲娇的猫,这小猫可真一点都不知道感激人,她让它免受拔毛之灾,它倒好,一点也不感激,她亲自喂糕点它都不理会。
要知道当初贺兰尧给它吃萝卜它都吃了……
苏惊羽一路上闲的无趣,从前一个人坐马车时,无趣时她会闭目养神,听着车轱辘滚动的声音当伴奏,如今有人同行,她一无聊便将目光放在了贺兰尧脸上,看着他——吃东西。
好安逸好优雅,如果忽略他嘴角的渣的话……
“阿尧,沾到嘴角了。”苏惊羽星眸中带着点点笑意,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替他拭去了唇角的糕点渣。
贺兰尧感受着她指尖的暖意,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唇角轻扬,“小羽毛,来一块?虽不如你做的好吃,却勉强可以下咽。”
“海棠要是听见你这话,肯定委屈死了,这梅花糕是我和她学的呢。”苏惊羽有些失笑,“你都吃了吧,我不饿,我早就吃过早点了。”
明明都是差不多的味道,他非要挑刺,真是强迫症。
一路上,苏惊羽都静静地望着贺兰尧吃糕点。
他总是时不时沾到唇边,在苏惊羽面前,他倒也懒得顾及,只等着苏惊羽帮他擦拭。
终于将梅花糕全吃完了,他才把纸包搁在了一旁,苏惊羽便伸手环过了他的脖颈,整个人凑了上来,贺兰尧抬眸,看到的就是她近在咫尺的容颜,她的唇落在他的唇边,帮他将嘴角的糕点渣悉数舔去。
贺兰尧凤眸中划过一丝笑意,伸手揽过苏惊羽的腰,凤目轻轻磕上。
而苏惊羽帮他清理完糕点渣之后,唇便移到了他的唇上,才贴上去片刻,贺兰尧却忽然毫无预警地朝着边上一躲。
他这会儿忽然想起来上次的事了。
“小羽毛,你忘了上回在马车里亲热的教训了?”贺兰尧轻挑眉梢,悠悠道,“我可不想再体会一次说话结巴,那种感觉很是无力,很是烦躁,故而,以后你不能在马车上亲吻我。”
“所以,阿尧你的意思上上次那事全怪我了?”苏惊羽眯了眯眼,冷哼了一声,“那会儿为了安慰你,我才一个劲儿认错,现在你自个儿想想,当时若不是你自己伸进来的,我怎么咬得到你?”
贺兰尧闻言,眼角几不可见的一挑。
小羽毛,可真无赖。
苏惊羽见贺兰尧一时语塞,不禁低笑一声,“逗你的,也罢,以后不在马车上吃你豆腐了,说正经的……公子钰如今可有在宫中?我要请他帮个忙。”
苏惊羽说到这儿,从袖子里掏出了那包着盆景枝叶的帕子,递给了贺兰尧,“这是今早我那三妹送我的盆景,这上面可能有什么药物,公子钰精通医理,不妨让他研究研究?”
“怎么?你那傻妹子又出什么幺蛾子了?”贺兰尧望着苏惊羽递过来的手帕,伸手接了过,打开了帕子,望着躺在帕子中央的两截小枝,他眸光森凉。
“我那傻妹子我尚且应付得来,阿尧你就别操心了。”苏惊羽一歪头,靠在他肩上,“其实,当我遇见我讨厌的人时,我的脑海里便会浮现出一句‘老天又派傻逼来考验我了’,然后一想到这我就随之释然了。哦,傻逼就是蠢货,脑残的意思。”
贺兰尧闻言,不禁低笑一声,“你的古怪词汇倒真的挺多。”
“虽说我已经入乡随俗,学着你们说话的方式,但我自己原本那世界的词汇我也是忘不掉的,时不时就会蹦出两句,很多时候都是不经意间蹦出来的,所以么,做人,忘本很难。”苏惊羽轻呼出一口气,“我绝不是对那个世界恋恋不舍,我只是偶尔……”
“我明白,偶尔追忆。”贺兰尧摩痧着她的手,“我还是允许你想想的,终归你以后是要跟着我过日子的,你们那儿有什么习俗,或者什么样的环境,你不妨也告诉我,没准我可以设法让那些东西重现……”
苏惊羽怔了一怔,随后笑了。
高科技重现是不可能的了,不过,有些风俗还是可以带一带的。
比如——
“阿尧,我们那儿,男女成婚,男方都要准备一枚戒指,给女方单膝下跪求婚的,若是女方同意,则有情人终成眷属。”
那个时代,男子单膝下跪是绅士风度,表示真诚,可这个时代……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却没听过跪媳妇的。
阿尧即使再喜欢她,也不会给她跪的吧?毕竟他那么——傲娇。
她这话说出来其实也就是想让他了解了解,并没有真打算让他跪。
“单膝下跪?”贺兰尧思索着这几个字。
想不到她们那儿竟是有这样的风俗……那他是该筹划筹划了。
“好了,这个风俗咱们先放一放,现在,我教你一个词。”苏惊羽捧起他的脸,笑道,“跟我说,爱拉夫油。”
“爱……什么?”贺兰尧微微一怔,随后凤眸轻眯,“我不学,没准这是什么整人的词汇呢,看你笑的那般不怀好意,必定不是什么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