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毛,你又过度紧张了。︾樂︾文︾小︾说|”贺兰尧轻拍着她的背,似是在安抚,“只差两三日你都等不了么?之前那么长久的日子咱们也拖过去了。不差这几日。”
“可之前的毒性分明都压制的很好。”苏惊羽从他怀中抬起头,“为何现在你手臂内侧的毒斑开始扩散了?”
“只是扩散了一点儿而已。”贺兰尧看似无谓道,“只因这个月的药送得晚了几日,就是那几日,美人煞的毒性又开始作。压制美人煞的药材本就很难得,师父这一次来不及炼制而已。”
“那月光留下来的药呢?”苏惊羽道,“当初我解毒之后,月光将剩下我没吃完的药都给你我当贺礼了,那些药足够再压制毒性一段时间,你莫非忘了此事?”
“吃完了。”贺兰尧轻描淡写道。
“吃完了?”苏惊羽惊诧。
月光当初将最后的存货都送来了,贺兰尧连那些都吃完了,那么岂不是说明,这个月他师父送药延迟了太久的时日?
绝不是他师父不够尽心,想必是因为药材太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厉害的大夫,缺了药物也什么都干不成。
“小羽毛,不必忧心。”贺兰尧伸手抚上她的头,朝她莞尔一笑,“我与你担保,到赤南国之前,我绝不会再出事,你再信我一次,可好?”
“此话当真?”苏惊羽眯了眯眼,“若是你再忽悠我呢?”
“我若是忽悠你,就罚我吃一年的黄连。”贺兰尧不紧不慢道,“什么毒誓都无用,拿我最反感的东西来做担保,这总可以罢?”
苏惊羽:“……”
他天不怕地不怕,此生最怕的就是苦的东西。黄连,乃是他的噩梦之一。
“信你最后一次。”苏惊羽望着他,神色颇为认真,“贺兰尧,听着,我不希望你为了让我安心而隐瞒你的病情,若你再忽悠我,我以后便再也不相信你的话了。”
“我这次说真的。”贺兰尧唇角的笑意似是有些无奈,“你这疑心也太重了。”
“被你忽悠怕了。”苏惊羽垂下眼睫,“你可有听过一句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接下来每一日就寝前,你都要给我看一次你手臂内侧的毒斑。”
“应你就是。”贺兰尧说着,原本抚着她乌的手游移到她的下巴上,轻轻捏住,“别板着个脸了,笑一笑?”
苏惊羽笑不出来。
贺兰尧见此,微一挑眉,冰凉的指尖划到她的脖颈上,轻轻挠了挠。
苏惊羽立即索起脖子,“别挠我!”
“就知道你怕痒。”贺兰尧低笑一声,见她缩着脖子,改为去挠她的胳肢窝,腰际。
苏惊羽躲之不及,被挠的连连笑。
“别挠了……哈哈……你再挠我我要还手了!”
“你还手啊,我又不怕痒。”
“住手!”苏惊羽不可抑制地笑,终究忍不住一个倾身扑向了贺兰尧,将他压在地上。
“说了不准挠我痒痒!”苏惊羽伸手擒上贺兰尧的两只手腕,牢牢地摁在了地上。
“你的力气为何如此之大。”贺兰尧被摁着,也懒得动弹了,只悠悠道,“看你这架势,一副想霸王硬上弓的模样。”
“谁让你身娇体软好推倒呢?”苏惊羽粲然一笑,“别人给我推,我还不乐意呢?”
“我不喜欢你形容我的词。”贺兰尧凤眸轻眯,“似是在说我柔弱。”
“这是夸你呢。”苏惊羽挑眉一笑,随后压了上去,趴在他的胸膛上,闭眼。
“阿尧,陪我躺会儿吧。”她如此说着,松开了他的手腕。
贺兰尧闻言,伸手拥住她,闭眼。
时间若能停止在这一刻,也好。
就这般相拥到……地老天荒。
……
两日的时间一晃眼而过。
这一日的午间,苏惊羽同贺兰尧正吃着饭,乌啼便带来了一个消息。
齐王贺兰平于巳时突然在寝宫中昏厥,时隔一个时辰未醒,原因不详。所用的膳食以及茶碗均无任何问题。
“这醉梦香口服的效果倒真是不错,一睡都不知醒。”苏惊羽扬了扬眉毛。
“当然,用来嗅,一年方才能致命,用来吃,不足一月可致命,这当中效果差了十倍不止。”贺兰尧悠悠道,“只不过,第一个方法风险很小,害人性命悄无声息,寻常人都是想不到的,而第二个方法风险较大,服用过多是会被大夫检查出来的。”
“四哥只服用过这一次,他们想必是查不出来的。”苏惊羽笑道,“接下来,张太医想必会在无形中给咱们推波助澜一把。”
“这一回贺兰陌是逃不掉的。”贺兰尧慢条斯理道,“且看着吧。”
……
日头正高,养心殿中四处是一片沉静的光辉,金黄的琉璃瓦顶在日光的照耀下,泛着耀眼的光辉。
养心殿内,一袭明黄的身影坐在书案之后,望着面前站着的几人,沉声道:“齐王究竟是染了什么病?你们就没一人能看得出来?”
“陛下,齐王殿下脉象平稳,并无任何中毒的迹象,且脸色也很正常……”
“那为何昏睡不醒?”皇帝眉头紧拧,“朕不想听废话,朕只想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你们谁能有办法让他醒!”
“陛下,恕臣等无能。依臣之间,不如请国师罢。”
皇帝听闻此话,冷哼一声,“朕已经让人去请了,关键时刻还是得靠他,枉你们学医学了大半辈子,根本就靠不住。”
众人语塞。
“陛下!”就在这时,殿外有宫人小跑进来,到了御案前道,“方才让人去谪仙殿请国师,国师的回话是——此事乃人为,不是他出面的时机。”
“人为?”皇帝闻言,眉峰一紧,“齐王昏迷不醒是人为?何人为?”
那宫人闻言,犹豫片刻,才道:“国师说……天机不可泄露。”
众人无言。
皇帝静默片刻,随后道:“国师可有给出什么提示?”
“并没有其他提示。”
“人为……”皇帝倏然冷笑一声,“传令下去,彻查齐王寝宫的宫人,并搜查每个宫人的住所,看看有什么现。”
……
日头正高,暖阳下的德阳殿内充满了沉静的光辉。
琉璃瓦下的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有清冷的风从半敞着的窗户里灌入,吹拂过寝殿内的床幔。
“张太医,殿下的情况究竟如何?”一声清脆的女子嗓音打破了寂静。
“依脉象看来,殿下应该没有患病的才对。”张太医望着榻上的人,淡淡道,“殿下昏迷之前是在做什么?”
“昏迷之前……”身后的宫女想了想,道,“似乎也没有在做什么,就是站在窗子边,给那株榆树修剪枝叶,之后便毫无预警地晕倒了。”
张太医听闻此话,下意识将头转到了窗台的方向,窗台边上,一株榆树盆景屹立着,日光打在树叶上,绿油油地泛着暖暖的光。
修剪枝叶而晕倒?
他的视线再度落在树叶上,倏然间,却现了一丝不寻常。
为何这株榆树的树叶被阳光照耀,上面泛着的光那么奇怪?
“齐王殿下所有用过的东西,都检查了么?”他朝身后的宫人问道。
“都检查了,枕头,被子,以及衣物都没有什么问题。”
张太医闻言,不再说话,迈步走向了窗台。
在宫中做太医也有二十多年,他深知各式各样的阴人手段。
在食物里下毒这种愚昧的方法,几乎少有人用了,这些年来宫中害人手法层出不穷,有将毒涂抹在锅碗杯勺上的,亦有毒下在衣裳上的,只要是能够与肌肤所接触的东西,都能够用来投毒。
到了窗台边上,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株榆树上,伸手踩下了一片树叶,放在鼻尖闻了闻。
似乎没有什么异常,只有草木该有的那种味道。然而,他方才就注意到叶子上的光辉与寻常阳光照耀下的树叶不同,这树叶上似乎像是覆盖了薄薄的一层什么东西,以致于使叶子看起来有些怪异。
他伸手捏上一片叶子,用指甲刮了刮。
果然,刮下了一层很薄的粉末。
那是什么?
他目光一紧,开口道:“来人,拿把刀来。”
……
临近申时,距离齐王昏迷开始已有约莫三个时辰。
养心殿内,一抹明黄的身影来回踱步,看似颇为焦躁。
“皇帝,你转的哀家头都晕了。”坐在一旁的太后见此,轻叹一声,“你心急也无用啊,太医不是说了么,老四不像是有病,也不是中毒,只是昏迷不醒,也许他晚点儿就醒了呢,哀家也去看望过他了,他脸色如常,应该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