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切桑离开帐篷,只留下刘成一人时,他突然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拍着软榻旁的凭几道:“想不到呀想不到,没有死在我的刀下,却死在多尔衮的手上,正是天理报应,丝毫不爽呀!”
遏必隆低着头,他的双手与双脚都戴着沉重的镣铐,冰冷坚硬的钢铁摩擦着他手腕与脚踝上的伤口,剧痛难忍,但与他此时精神上忍受的煎熬比起来,肉体上的痛苦根本算不了什么,如果不是誓言与责任感支撑着,恐怕他早就自杀来结束这一痛苦了。
“济农大人,人已经带到了!”
“带进来吧!”
卫兵的通传声将遏必隆从痛苦的回忆中惊醒了过来,他走进帐篷,小心的向座上看去。左右两侧分别站着一个喇嘛和捧刀汉子,当中的那个男人身着宽袍,脸上苍白的可怕,脖子上用白布包裹着,半坐半躺在一张锦榻上,正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
“看来多铎先前自称射中刘成倒并非虚言,只可惜没有射死他,要不然这一仗胜的就是大金了,大汗接下来也不会死了,当真是时运不济呀!”遏必隆暗自感叹道。
“你抬起头来!”刘成的声音并不大,但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遏必隆下意识的抬起头,旋即为自己的屈服感觉到羞愧,他咬紧牙关,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为了执行已死的大汗的遗命。
“你自称是皇太极的护军领,却送了皇太极的级来了!”刘成指着扶几上的那枚级:“可你先前不是说杀皇太极的是多尔衮三兄弟吗?到底是谁杀了他?为何你把级送到我这里来?”
“结束大汗性命的是正是在下!”遏必隆稍一犹豫,一字一顿的答道:“也是大汗让在下将级送到您这里来的!”
“是你杀了皇太极?他又让你把自己的级送到我这里来?”刘成眉头微皱:“你莫不是疯了!”
遏必隆意识到自己的回答引起了误解,赶忙解释道:“大汗当时已经身中数刀,已经快不行了,他让我带着自己的级来您这里,请求您的帮助!”
刘成皱了皱眉头,他意识到整个事情十分复杂,于是他低声对遏必隆道:“你把整个事情从头到尾仔细说一遍,不要漏掉一点细节!”
“是!”
时间回转到两天前,后金败军营地。
“呸!这也叫酒,这么酸,都成醋了!”阿济格将入口的酒吐了出来。
“不喝别浪费!”多铎一把将酒壶抓了过来,冷笑道:“也不看看这是啥时候,还嫌酒酸,咱们可是败军之将,有马尿喝就不错了,还嫌酒酸。”
阿济格的脸色变幻,过了一会儿方才颓然低下了头:“多铎,你觉得这次回去大汗会怎么处置咱们?”
“别说处置咱们,是你,就你一个!”多铎冷笑道:“大汗派了两次援兵给你,你的右翼还给打崩了,一个人连滚带爬的跑到中军去,我要是大汗,就立刻把你砍了!”
“这也不能怪我吧!”阿济格顿时急了:“那刘成把那么多兵都聚集到我那边了,我能挺那么久已经不容易了,可你那边也没打垮西虏的右翼呀?”
“我射伤了刘成本人,还把贼军的右翼打的步步败退,最后还保住了浮桥。”多铎冷笑道:“要不是我,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你——!”阿济格被多铎这番话说的怒气勃,一副就要暴怒的样子,可过了一会儿他的火气终究没有爆出来,反而颓然道:“你说的是,这次大汗若是要论罪,我肯定是跑不掉的了!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我家里的事情到时候你也多看待点!”
看到一奶同胞的兄弟这幅样子,多铎心里也不禁有几分恻然,他给阿济格倒了一杯酒道:“这个自然不必说,你也莫要太过忧心了,这次大军输的这么惨,要是论罪的话,大汗自己责任最大,估计你最多也就罚点银子,削掉爵位便是了,实在不行我和老十四一起替你求求情便是了。”
阿济格正想开口感谢,却听到帐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多铎你自身难保,还想着替阿济格求情?”
“多尔衮,你什么时候到的?”多铎又惊又喜的站起身来,只见站在帐篷门口是一个精悍的年轻人,正是多尔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