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晚上去了紫怡宫的事情并没有太多人知道,可该知道的人很快便都知道了。
福寿宫内,辜太后听完常旭的禀奏,半响没有言语。
常旭悄悄抬眼看了眼辜太后,见她神色平静到看不出来什么,方又垂下了头。
辜太后手里拿着刚刚卸下来的钗子把玩着,淡淡道:“哀家晓得了,退下吧。”
常旭应了声,又看了眼一旁水嬷嬷,见水嬷嬷对他微微颔,才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水嬷嬷见太后还坐在妆台前不动,上前亲自服侍太后卸妆散。
辜太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叹道:“红颜易逝,当年哀家嫁与先帝时,也是宜贵人这般年岁,转眼几十载,先帝去了,哀家也老了。”
水嬷嬷轻轻梳着辜太后及地的长,陪笑道:“娘娘一点儿都不老,而且娘娘这般气韵,她们哪能和娘娘相比。”
辜太后笑开,嗔了水嬷嬷一眼道:“毕竟比她们那些小姑娘多走了几十年的路,若是再没些压人的气势,可不白活了。”
水嬷嬷将辜太后的长松松挽了起来,带着几分试探问道:“皇上这般去了宜贵人哪里,可是有些不合规矩……”
宫中嫔以下的妃嫔被召侍寝,都是被带到皇上的寝宫,临幸之后,再被敬事房的太监送回住处,像是宜贵人这般能让皇上亲自去的,倒也并非没有,只是毕竟不合祖制。
辜太后正准备躺下的身体微微一顿,随即笑着摆摆手:“宜贵人颜色好,又是此次位份最高的秀女,皇上便是破例一次也无妨,少年爱色,哀家可不去讨人嫌。”
辜太后不愿在这等小事上与皇上起冲突,她已经掌握了她想掌握的,至于其他不伤害自己利益的,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放放手让过了。本就不是亲生的母子,关系本就敏感,何必多做些事情,让自己得不偿失。
福寿宫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坤德殿的辜皇后得知消息之后,却被气坏了。今日先是王贵妃打坏了她的人,晚上又得知皇上不顾规矩的去了一个贵人处留宿,两桩事情让脾气本就不好的皇后更加震怒。
狠狠地将汤碗摔在地上,看着被汤药弄污了的地毯,辜皇后捂着抽痛的胸口,声音嘶哑的喊道:“本宫要杀了这帮废物,十几日了,本宫居然无一点好转,都是一群庸医!”
乔嬷嬷心疼的在旁边连声劝着,却被辜皇后抽了一耳光,指着殿外吼道:“给本宫备轿,本宫要去紫怡宫问问皇上这般临幸一个贵人,心中可还有祖宗家法!”
殿内伺候的宫人噗通跪倒了一片,连连磕头相劝。
辜皇后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快要裂开了一般疼痛,这种剧痛让她眼昏头重,几欲昏厥,她无力拍打着床沿,嘶吼道:“宣太医来……”
太医匆匆赶到,辜皇后却已经昏沉沉躺倒在了床上,一张蜡黄的脸皮在不停跳动的烛光下泛着青黑,看起来死气沉沉。
一个太医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心中一跳,连忙看向为的蓝太医,却见蓝太医神色淡定的拿出一包银针,在辜皇后头部的几个穴位扎了几针。
辜皇后悠悠转醒,看到蓝太医,便怒瞪双目,刚想张口骂上几句,就听蓝太医声音平淡的劝道:“娘娘,你此时身体不易动怒,还请保重凤体,仔细调养。”说罢拿出一瓶药丸递给一旁的乔嬷嬷道:“这是安神定心丸,还请伺候娘娘用下。”
辜皇后看着乔嬷嬷手中的瓶子,摇头道:“本宫不用!你这庸医,本宫不过一个小小的风寒,你居然十几日还未曾看好,本宫要换人!”
蓝太医不慌不忙的跪下请罪,辜皇后见他这般,心中更加愤怒,却觉得眼前原本清楚的景物慢慢的虚化开来,让她视线有些模糊。
蓝太医见状,连忙伏地道:“娘娘不信小臣医术无妨,但娘娘此时身体动怒不妥,还请娘娘息怒,善顾凤体为要。”
辜皇后此刻觉得胸口痛的像是要裂开一般,疼得她说不话来,只能对乔嬷嬷招手。
乔嬷嬷见状,连忙将蓝太医给的药丸用水化开,伺候辜皇后用下。很快辜皇后神色便舒缓了许多,渐渐进入了睡眠之中。
蓝太医看辜皇后睡着,方才抬袖拭去额头上的汗水,长叹一声,看着乔嬷嬷道:“嬷嬷,娘娘你虽因风寒入体而病倒,可娘娘在病中忧思过甚,心结郁郁,肝火挟痰,火旺阴亏,若一直这般,小臣便是有仙草在手,也无能为力啊。”
乔嬷嬷闻言,心中一沉,将蓝太医请到屋外轻声问道:“娘娘如今身体如何?”
蓝太医皱眉,半响后道:“娘娘身体根基甚好,此时虽看着严重,但若娘娘自己能放开心怀,其病自消,可娘娘若一直这般激动易怒,怕是就真的不好了。”
乔嬷嬷倒吸一口冷气,连声问道:“可有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