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的心情很不好。

不单单是因为凌仙大开杀戒，血染十里桃花，更多的是直觉告诉她，不能让他死。

这种感觉，让苏子很不舒服。

明明只是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陌生人，为何不想让他死？

苏子不知，所以她很烦躁。

不过，她仍是用心吹响长笛，奏一曲绝世仙音，滋润着凌仙的身体。

在神异笛音的温养下，凌仙只觉得通体舒泰，因数次失败的伤势好转了不少，就连经脉全部断裂的双腿，也隐隐有了一丝知觉。

“神奇的笛曲。”

凌仙笑着赞叹，闭眼倾听，也许是因为血染十里桃花，将三年多的苦闷泄了出去，他此刻的心情颇为不错。

至少，没有那莫名的烦躁了。

不过，苏子越异常烦躁，笛曲也变得凌乱起来，不仅失去了医人的作用，反而让凌仙感觉到了一丝痛楚。

“心情不好就不要勉强了，不然，这笛曲便是在杀人。”凌仙淡淡一笑，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淡然。

“杀了你才好呢。”

赌气的声音再次传来，让凌仙失笑不已，道：“那随你好了，正好，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说着，他闭上双眼，不曾防御，仿佛笛曲不会给他带来痛楚。

夜，一下子变得安静了。

明月高悬，晚风习习，二人不再交谈，唯有凌乱琴曲缓缓回荡。

“怪人。”

苏子暗自腹诽，俏脸上流露出复杂情绪，最多的，便是好奇。这种感觉驱使她开口，打破了夜的宁静。

“不介意的话，能说说你为何如此消沉么？”

闻言，凌仙微微一怔，陷入了沉默。

为何如此消沉？

是因为看不到希望么？

凌仙自嘲一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你说天地是什么？”

“难怪桃花镇的人说你是疯子，天地就是天地，不是什么。”苏子揶揄了一句。

凌仙失笑，道：“那你说，生命可是天地？”

“果然是疯子，生命怎么可能是天地。”

苏子揶揄之意更甚，暗笑自己居然不想让一个疯子死，难道说…自己也疯了？

“可我觉得，生命就是天地。”凌仙自嘲之意也越浓郁，暗叹自己果然是错了。

而闻听他的话，苏子却沉默了下来。

她不相信生命即天地，但是多年来的经历，却让她明白一个道理。故而，她轻飘飘地说了句让凌仙怔住的话语。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否正确，但我明白，若是连你自己都不相信，那么，如何说服别人？”

话音落下，凌仙顿时怔住。

是啊，自己都不信，又岂能让别人相信？或者说，又岂能成功？

这一瞬，凌仙明白了。

他忽然现，原来从一开始，自己就不相信，觉得这个想法根本不可能实现。

虽然每一次尝试他都拼尽了全力，但是从一开始，他的心就是不坚定的，如此一来，又岂能成功？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凌仙突然仰天狂笑，眼泪都笑出来了，既是嘲讽自己，也是喜悦找到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