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老太太,一生向佛,潜心修行,眼看着就能成功,结果被不孝之子给害了,卢多逊,你该立刻自杀,向你老娘请罪!
不孝之徒,凭什么立于朝廷之上,还不赶快滚蛋!
这帮人的叫嚣,诅咒,还没把卢多逊怎么样,柴荣先怒了,皇帝陛下直接来到了叶华的府邸。
君臣两个,又在那个花厅,谈了起来。
“叶卿,寺庙之害,人所共知,何以有人宁可跟朕对抗,跟天下万民作对!也要庇护他们?”
“因为利益使然!”
叶华很干脆道:“寺庙历来享有免税特权,名下田产土地并不交税。因为免去了税,他们就可以用同样的田租,雇佣更多的农夫帮他们耕作。出家人不事生产,却坐享其成。官员与其勾结,也是为了占便宜,避免赋税徭役。再有,官吏贪墨的钱财,放在家里,一点也不安全,假如捐给了庙里,作为香火钱,谁又能查得出来?僧人善于经营,他们拿出去放贷,要不了一年半载,利息就能翻倍,十分可观!”
叶华没有讲太多,要说起其中种种敛财的门道,只怕三天三夜都讲不完……可仅仅这些,就让柴荣暴怒!
“他们损害的是朕的江山社稷,可朕的官员,却不惜以身试法,庇护歹人,他们到底是朕的臣子,还是朕的仇敌?”
柴荣大声咆哮,疯狂泄!
从查抄相国寺开始,柴荣的火气就不断积累,直到今天,彻底爆出来!
“百官都不能信了!没有人有真心!他们一个个都是白眼狼,吃着朕的,喝着朕的,反过头,还要算计朕!”
“这样的官吏,还养着干什么?杀!杀!全都杀了!”
叶华低着头,没有说什么。
他知道柴荣也仅仅是一时愤怒而已,百官固然让人失望,但是把他们都杀了,偌大的天下,柴荣一个人可玩不转。
这帮人必须要用,只是纵容不得,需要好好监督起来。
“可惜,一个卢多逊太少了!朕要降旨,夺情起复,让他好好安心效力,朕还要亲自去卢府,祭奠老夫人,她给朕生了个好儿子!叶卿,你也跟朕一起去,朕要让天下人看看,只要实心用事,朕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人。”
好嘛,卢多逊一下子成了柴荣眼睛里的宝贝疙瘩儿。
“叶卿,你还知道谁和卢多逊一样,朕也要提拔,朝中太缺能做事的人了!”
叶华很无奈,进士出身的官吏本就不多,像卢多逊这样的就更少了,“臣实在是不知道,朝堂之上,怕是没人能像卢大人这样……”
“朝堂没有,那民间呢?”柴荣突然问道。
“民间,民间自然不乏义士,可他们如何能替朝廷做事?”叶华道:“自古以来,用官无非是举荐和考察,不管是哪一种,普通百姓,都是无缘参加的。”
“这就是朝廷用人的弊端!”柴荣气愤不已,“叶卿,你主意最多,有没有折中的办法,替朕找出一些人,能监察百官?”
叶华想了想,突然一跃而起,他扭头跑回书房,捧来了一本《史记》,放在柴荣的面前。
“陛下,西汉元鼎二年,当时,‘会五铢钱白金起,民为奸,京师尤甚,……奸益不胜,直指始出矣’,所谓的‘直指始出’就是‘绣衣使者’诞生的标志。绣衣使者是御史的一种,官位很低,且不是常设官员,但这些人是汉武帝专门挑选、为办理专案特设的,他们直接听命于皇帝,直接对皇帝负责,冷若冰霜,不讲情面,很能震慑大小官员。”
“只是绣衣使者后来变了味,良莠不齐,很多人为了立功,不惜捏造诬陷,兴起大狱,比如巫蛊之祸,就是绣衣使者的头领江充办的,武帝晚年的很多荒唐事,绣衣使者,有不小的罪责。”
叶华介绍完毕,就闭口不言,作为臣子,只能提供建议,不能替皇帝做主,尤其是要把正反两面的情况都说明白,不能光讲好的。
其实和绣衣使者最相似的就是大明朝的锦衣卫,或许朱元璋就是参考了汉武帝的经验,设立了锦衣卫。
而且二者的职能和展脉络都很相似,最初都起到了监察百官,肃清吏治的作用。但是随着权力越来越大,有些不肖之徒就利用手里的权力,损公肥私,胡作非为。
他们很快从监督者,变成了违法者,而起比起官员,贪赃枉法,有过之而无不及!
柴荣背着手,思索了半晌。
“绣衣使者的确于官风吏治大有裨益,但绣衣使者权柄太重,如果落到心术不正之人的手里,只会败坏朝廷大事,不可不防!”
“陛下所言甚是,此辈人物,是一把双刃剑,该如何使用,全凭天子裁决!”
柴荣突然笑了,“叶卿,朕一个人,能有多少精力?哪能顾得过来这么多的事情!这样吧,群臣当中,朕也只相信你不会胡来,我大周的绣衣使者,就交给你负责,替朕把百官关起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