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情况下,一国灭了,总会有一些逆子孤臣,以死殉国,可事实上呢,北汉灭了,死的人少之又少,哪怕是沙陀的贵胄,他们也都情愿意弯下膝盖,向大周请降。
在历史上,北汉能够存在,就是靠着契丹在背后支撑,才能苟延残喘。
而叶华的出现,先是狠狠削弱了北汉一番,接着又把契丹人赶出了幽州,北汉实力不及历史上强,又失去了靠山,实际上早就是士气低落,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们最后的依仗就是晋阳城,当城破的那一刻,这些北汉文武,甚至普通百姓,不是恐惧,而是长出口气,如释重负。
终于结束了!
不用再撑下去了,不管接下来的日子会如何,反正他们是不想负隅顽抗了。
“民无战心,军无斗志!北汉的确是该亡之国!只是他们留下的烂摊子太大了,要怎么收拾啊!”王朴唉声叹气,眉头蹙成一个深邃的川字。
饶是以他的才智,都想不出好办法了。
“陛下,眼下河东十二州,所余百姓不足二十万,且以老弱病残为主,民力凋敝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空有良田沃野,却无人能开垦耕种。没有二三十年,怕是恢复不了元气了。”
柴荣紧皱眉头,他甚至没有功夫去管俘虏的刘崇,也没有心情享受胜利者的喜悦。
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收拾残局。
“王学士,历代都有什么做法?”
“回陛下,战乱之后,土地荒芜,民生凋敝。无非是两个办法,一个是轻徭薄赋,休养生息,让老百姓自己恢复。再有,就是效仿魏武帝曹操,施行屯田之策,除此之外,老臣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这两个办法中规中矩,也是最容易的,可柴荣全都不满意。
所谓自行恢复,那要多少时间?
更何况党项人虎视眈眈,河东空虚,他们要是趁机迁入,那岂不是白费力气了!
难道灭了沙陀,又来一个党项不成?
落实军屯呢?
柴荣想了想,也行不通。
大周用的是募兵之法,那些骄兵悍将打了胜仗,最想要的就是赏赐,升官财……朝廷不给他们,反而逼着他们去当农夫,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他们是万万不会接受的!
见陛下不认可自己的想法,王朴只能又憋出了一个主意,“圣人,冠军侯在幽州弄了个燕云开公司,是不是可以请他在河东如法炮制,也弄一个?”
柴荣面露喜色,“去把叶卿请来,朕要问问他的看法。”
叶华正在负责给将士们记功,陈石,张永德,韩通,王全斌,郭进……这帮家伙从叶华的帅帐录下了功劳,出来之后,那叫一个春风得意,大说大笑,大嚷大叫。
他们才不管烂摊子怎么收拾,只想享受胜利的果实。
张永德在宫里俘虏了上百名宫女,从中挑出姿色尚佳的,让她们跳舞庆贺,来一个不醉不归,正在邀请大家参与呢!
“兄弟们,我告诉你们,大家伙乐是乐,但要懂规矩,咱们该把最好的留给侯爷!”
张永德一脸猥琐的笑容,冲着大家伙鬼兮兮道:“你们知道不?咱侯爷还是个雏儿呢!连姑娘都没碰过!”
他这句话,点燃了一群人的八卦之魂。
开什么玩笑啊,叶华年纪也不算太小了,都快二十了吧?
怎么可能没沾过荤腥?
你姓张的胡说八道!
张永德晃着脑袋,“你们不信问石头,石头跟侯爷最好了,他什么都知道!”
这帮人立刻围住了陈石,七嘴八舌头打听。
陈石哪里招架得住,“那个侯爷说了……年纪小,肾水不固,对身体不好的,我师,师父也是这么说的,其实,其实我也没……”
“没什么?”
几个人神色怪异,随即哄堂大笑,“石头兄弟,哥几个就带着你,先去开开荤儿!”
他们架着陈石就走。
这就叫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叶华是没本事躲清闲了,他被叫到了柴荣的御帐。
“现在有两件事,其一,国库是空的,朕拿不出钱,赏赐有功将士;其二,河东是空的,什么都没有,变不出钱来。叶卿,你有什么好办法,给朕分忧?”
王朴也说道:“是啊,冠军侯,能不能建一个河东开公司?”
人被逼急了,什念头都能往外冒了。
叶华却摇了摇头,“陛下,臣以为河东同幽州不一样,无论是区位,还是自然禀赋,都很难照搬,不过要想让河东能快速生财,还是有办法的……只不过要先改制。”
“改制,改什么制?”柴荣不解问道。
“要准许使用奴隶!”
“奴隶?”王朴皱着眉头,“侯爷,老夫没记错,当年可是你最先释放奴隶的,怎么侯爷要走回头路?”
“此一时彼一时,如果不准蓄奴,挖煤的成本太高,是没有赚头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