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之下,叶华主动出城三十里,去迎接魏仁浦。
“无事献殷勤,你小子是来给老夫提前送殡的是吧?”魏仁浦黑口黑脸道。
叶华没有生气,反而陪笑道:“魏相公放心,我已经调集了一百张床子弩,给了任天行的部下,武装他们的战船,有这些人保护你,绝对不会有事的。”
老魏长出口气,“还算你有良心……对了,装备床子弩,是不是也装备了火药?”
“那是自然啊!没有火药,床子弩怎么挥威力?”
听说有火药,老魏的脸都变了色,“你可千万嘱咐他们,要小心谨慎,别把火药弄炸了!这要是在海上爆炸了,别说尸体了,就连衣冠冢都埋不了。”
咱魏相公的脸色苍白,很显然,他是真怕了。
叶华看得有点心疼。
“要不,让我去苏州,你意下如何?”
“也……不好!”
魏仁浦真想答应,可话到了舌尖儿,又改变了。
老魏摇了摇头,“苏州那边,不能光想着赚人家的钱,还要安抚,这样生意才能长久,你已经揽下了捞钱的活儿,再去探望就不合适了。还是让老夫去吧,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啊!”
老家伙满脸悲壮,仿佛慷慨赴死的义士,可下一秒他就变了口风,冲着叶华担忧道:“听说扶摇子在江南呢,能不能请他给我算算,此行有没有风险,要是危险……”
叶华听不下去了,“魏相公,你看这样行不,我立刻出兵攻打泰州和扬州,把人马推动长江一线,这样你就安全了。”
“好啊!”
魏仁浦眼前一亮,兴奋道:“老夫早就想教训南唐了,侯爷,你——什么时候出兵?”
“我随时都能出兵。”
“那……你怎么没动作?”
叶华讥诮道:“魏相公,你昏了头了,没有圣旨,我敢随便出兵吗?”
魏仁浦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这样,我立刻上书,请求陛下降旨,李弘冀小儿,居然要跟大周平起平坐,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不给他教训,我大周的脸面往哪里放?”
好嘛,不愧是老牌宰相,连罪名都想好了。
魏仁浦在楚州休息了两天,挥笔写下奏疏,又写了一份檄文。历数南唐的罪孽,痛骂李弘冀,弑父害民,禽兽不如。
读完了老魏的檄文,简直让人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刻跟李弘冀同归于尽。
不得不说,术业有专攻,叶华实在是没有本事写这个。
“冠军侯,你负责打仗就行,只要能拿下扬州,老夫的命就保住了。”魏仁浦是再三交代,这才离开楚州,前往海州,登船南下。
等到了海上,魏仁浦完全换了一副面孔。
他绷着脸道:“任船主,听说你帮过韩熙载,送韩相公一家回归中原?”
任天行点头,“的确有此事。”
不知怎么回事,提到了韩家,任天行就有些情绪低落,五味杂陈。
老魏在这方面,可比叶华精多了。
“任船主,今年多大了?”
“三十二。”
“成家没有?”
任天行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这是大周的宰相吗,怎么成了说媒的!任天行只能老实道:“海上漂泊,还没有成家。”
魏仁浦笑了,“任船主,老夫给你保媒怎么样?”
任天行立刻警惕起来,什么意思,莫非要用女人拴住自己?
“是这样的,我听冠军侯说了,当年你义薄云天,保护韩小姐回家,才跟韩相公有了渊源。如今你可愿意娶韩姑娘为妻?”
换成任何一个人,哪怕是天上的仙女,任天行也不会答应的,只会认为老魏居心不良。唯独这位韩姑娘,任天行思念了好几年,怎么能拒绝。
“我,我一个海贼水寇,年纪又大了,配不上人家的。”
老魏把脸一沉,“这家什么话?你现在是大周的节度副使,不是水贼!再有,年纪算什么?英雄好汉,看得不是相貌。早迹未必是好事情,就像我们那位冠军侯,不管立了多大的功劳,别人加官进爵,他什么都捞不到,天天白忙活!”老魏笑呵呵道:“你放心吧,这个媒人我当定了,等我从苏州回来,就去给你提亲!”
“哎!”任天行答应了一声,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魏相公,真是个好人,比叶华可强多了。前些时候,自己还跟赵二一起骂人家,实在是不应该。
“魏相公放心,有姓任的在,一定保魏相公的安全!”任天行把胸脯拍得啪啪作响,魏仁浦微笑颔,心里头比任天行还高兴,忍不住叹道:“哎,为了这条老命,我容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