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过来扶起张皇后,要将人扶走,张皇后却死死拉着丈夫的衣襟不肯松手,啜泣不止。朱祐樘本来就是性格温和容易被别人意见左右之人,见到妻子这般模样,不由一阵心疼。
张皇后哭喊道:“皇上,不可打皇儿啊……”
一时气息不顺,人竟然晕了过去。
这下可把朱祐樘吓坏了,他赶紧过去扶起妻子,见妻子没有醒转的迹象,赶紧亲手将妻子抱起,平放在床上。
谢迁心中嘀咕了句“还好晕的是时候”,撷芳殿内已乱成一团,朱祐樘顾不上惩罚儿子,连忙叫太医前来诊病。
……
……
朱厚照被迫在撷芳殿外跪着,为自己所犯过错“反省”,但他丝毫不觉得自己何错之有。
“沈先生写的武侠说本,我非常喜欢,有错吗?父皇把说本给没收,还不许我要回来看,有错吗?我想出宫去找沈先生,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有错吗?我生气躲起来,一没去危险的地方,二没妨碍到他人,有错吗?父皇要惩罚我,母后急得晕倒,这一切又不关我的事,有错吗?”
朱厚照的自我意识太强,他只考虑自己不考虑别人,再加上他世界观未成型,认为只要自己做的都是对的。
撷芳殿内,朱祐樘守在床边,紧张地看太医诊脉,当太医说皇后并无大碍只需多休息自然会醒转后,他才松口气,从里间出来。
除了朱祐樘外,在场其他人都看出来其实皇后是故意装晕来为太子解围。
“诸位卿家,你们觉得……朕当如何惩罚太子?”朱祐樘虽然气消了些,但为了面子,惩罚的事还是不能就此揭过。
刘健和李东阳等人皆都不语,谢迁又站出来:“陛下,太子固然有错,但东宫讲官、臣等教导不周,同样有错,请陛下责罚!”
谢迁是太子太傅,虽然这头衔只是一个虚职,他平日并不负责太子的教育,但学生犯错先生担责,总还是说得过去。
刘健、李东阳、马文升和刘大夏一看,谢迁主动出来背罪了,他们如果在旁看热闹就不那么合适,也都行礼请罪。
朱祐樘一脸怆然之色,道:“养不教父之过,是朕的宠溺才令太子如此顽劣,诸位爱卿何错之有?”
在场的五位大臣都在想,亏你这个皇帝老爹还有自知之明,太子如今成了这般德行可不是拜你所赐?
但作为臣子,绝对不能把这种大逆不道话说出来,其实他们能理解朱祐樘的处境,想当年朱祐樘在成化帝面前谨小慎微,他们作为东宫讲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毕竟头上有万贵妃的存在,令朱祐樘和他身边人均如芒刺在背,可如今朱祐樘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宠溺一些也说得过去。
李东阳能够理解朱佑樘的苦楚,心说如果上天能再赐给我一个儿子,就算是他顽劣些,我也由着他去。将心比心,一向铁面无私但痛失爱子的李东阳感受最是深刻。
谢迁道:“陛下,太子对沈溪小儿念念不忘,不若将他调回京城,对太子多加提点管教。”
“如此……”
朱祐樘眼前一亮。
现在似乎谁都没法教这个熊孩子,唯独只有沈溪例外,弘治皇帝险些就要答应下来,但李东阳却出言打断了他的金口玉言:“陛下,切不可,沈溪于东南提调军务,如今正统率大军平匪,阵前换帅或酿成祸端,不若在翰苑中挑选年轻有为之士,入东宫讲班,为太子授业解惑!”
朱祐樘不由摇头苦笑,他以前不是没考虑过这问题,但大明除了沈溪外,最年轻的翰林也二十五岁往上了,岁数相差三岁就会有代沟,相差个十几岁,在这早生早育的年代,几乎差了一辈人,哪里能获得太子的信任和依赖?
谢迁看出朱祐樘脸上的无奈,道:“陛下,不妨下旨往广东,若沈溪小儿平匪告捷,便让他动身回京述职……”
李东阳赶紧又道:“谢尚书此言差矣,难道除了沈溪外,旁人就不能对太子严加管教?还请陛下降旨,准允东宫讲官对太子进行责罚,规范太子日常礼教。严师出高徒,请陛下三思!”
在这件事上,李东阳明显跟谢迁杠上了,谢迁如今是太子太傅、东阁大学士,但同时也挂兵部尚书的头衔,李东阳这辈子就没在人前称呼过谢迁为“谢尚书”,这说明他有些恼羞成怒。
你谢迁应该想些合理的方法来规范太子行为,而非任人唯亲指望一个远在广东的后生,我看不惯你这种徇私的行为,所以我在言语上不会对你敬重。
就在撷芳殿内争论到底是调沈溪回京,还是让东宫讲官对太子进行体罚时,朱厚照也在外面盘算着新计划。
“父皇对我不好,想必我不是亲生的,以前我问他们我从哪儿来他们就支支吾吾,说不定真是他和母后从外面捡来的。不行,我一定要找机会溜出皇宫,去找沈先生,只有他能教给我怎么跟父皇斗……”
“以后我一定要当皇帝,那时我再玩,就没人敢管我了!”(未完待续。)
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