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礼仪式,在京城数万人争相目睹的情况下结束。
大明百姓,在家中憋了几个月后,终于有机会自由自在地来到外面的大街,欣赏到一场别开生面的献俘典礼,其中最高潮的部分,并非鞑靼俘虏被押进城的那一刻,而是老百姓见到进城的马车车架上堆满了践踏大明国土的鞑靼人的头颅,心中充满愤慨,欢呼声叫好声此起彼伏,许多人甚至激动得跪地痛哭,高呼家人的仇终于报了,一时间,朝廷威望如日中天。
沈溪之前统率的兵马,今天终于全数入城。
站在检阅台上,沈溪目送队伍远去,心中涌现一抹惆怅。从这一刻开始,随着兵马配属京师各卫营,再没有以一个整体出现的可能,他的历史使命由此完成。
沈溪郁郁寡欢,正欲转身下高台,恰逢谢迁代表弘治皇帝,到正阳门向沈溪表达敬意,这是皇恩浩荡的体现。
只是沈溪对于谢迁的道贺,并不怎么感冒,因为他觉得谢迁这会儿一定会数落他,埋怨他太过高调。
谁知道谢迁过来后,只是摆了一下脸色,随即便跟马文升、张懋等人有说有笑,似乎将沈溪遗忘到了一旁。
寿宁侯张鹤龄走过来,冲着沈溪笑道:“沈中丞领兵出征,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实在让本侯刮目相看,将来在朝中,希望彼此能和睦相处。哈哈,沈中丞有时间不妨多去寿宁侯府走动,本侯想跟你探讨一下行军布阵之事!”
沈溪暗自嘀咕:“你张鹤龄虽然之前并未对我施加毒手,但也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成自己人,现在看我为朝廷立下大功,马上加以示好……我可以接受你作朋友,但你得先把你弟弟管好!”
但嘴上,沈溪依然是客气行礼,连称“不敢”……他可不准备去寿宁侯府,在他眼里,不管是寿宁侯府还是建昌侯府,都无异于龙潭虎穴,最好跟张氏兄弟老死不相往来,但他也知道,朱佑樘、朱厚照父子存在一天,两个国舅爷的地位就不会受到影响,现在就跟张氏兄弟撕破脸,实在没必要。
在正阳门周边围观百姓的欢呼声中,沈溪慢慢悠悠下了高台,他看了看四周,除了正阳门大街,其余全都被老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他琢磨了一下,准备先回兵部衙门,继续等候述职,等下午日头落山才回家,到时候聚集的老百姓已经散去了,不用再担心会出乱子。
这个时候谢迁跟马文升、张懋交谈结束过来,谢迁走在前面,马文升和张懋紧随其后,看样子谢迁准备跟马文升一起回朝。
谢迁走到沈溪身前,语气有些不善:“你过来,把人数比对一下,看看是否有错!”
沈溪凑过头,不解地问道:“什么人数?”
谢迁没好气地说:“你所献级数量!我给你核算了一下,几批级加起来,共两万六千之数,这还不算西直门和正阳门城外两次战事,对吧?”
沈溪在脑海中大致过了一遍数字,点头道:“大致相当!”
谢迁道:“你小子,别在这儿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多少就多少,回头陛下还会派兵部的官员逐一进行清点,你这边……没问题吧?”
沈溪看了看谢迁脸上蕴含的凝重之色,便知道谢迁是在问自己是否在级上动了手脚,又或者存在什么猫腻。
因为级数量实在太多,连谢迁自己也蒙圈,自己这孙女婿简直是个军事奇才,带了六千兵马出京,结果干掉两万六鞑子,还带回来两千多俘虏,亏自己还给他压功劳呢,这功劳大到没边,如何才能压下?
索性直接上报了,只是希望别出什么差错,最后数字对不上,反而会害了沈溪。
沈溪又仔细地想了想,说道:“级都是从战场上砍下来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如果一个半个有问题……”
“谁问你一个半个了?”
谢迁没好气地呵斥道,随即又出言安慰:“今日的献俘典礼,你做的很好,你麾下兵马,现在已调往京城九门防务衙门,你如今暂时继续担任延绥巡抚,但回头陛下如何安排,得听诏书!老夫还要与马尚书回朝,你……你若是没事的话,可以先回府,养精蓄锐!”